男人一时愣住,站在屋内看了半晌,似许久才意识到这是他的妻儿,这感觉有些怪异,却没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称玉肩处让人轻拍了拍,她迷迷糊糊抬起身子,侧过头去看。谁知道男人站得极近,她几乎一头扎进他怀里,男人身上醇厚的檀香味窜入鼻间,熏得她难受。

她正要推开他,陈知璟已往后退了步,低声道:“你随我出来罢。”

称玉跟着他起身,然而男人看了她眼,却负手站在房中没动静,她听着他道:“你取个铜镜瞧瞧。”

称玉莫名,摸了下脸颊,有些凹凸不平,她站在案上铜镜前,才发现脸颊因刚刚久压着床铺的缘故,弄出了些印子。

他就因为这芝麻大的事不叫她出门,嫌弃她丢人现眼么?

称玉觉得陈知璟不可理喻,面前这人顶着相似的容貌,身上瞧不出半点周进宝的影子。她自幼野惯,这才成婚第一日,她就不大想跟这人过下去了。

疏竹院为四进院落,院子里大小伺候的丫鬟婆子,还有在最前院的小厮,二三十人此刻都跪在院中。

称玉见这阵势委实咋舌,况她哪里习惯别人动辄对自己下跪,她站在陈知璟身侧,微微偏了些身子。

“这些都是院内的人,你见见。”陈知璟道,“回头我让人从外头另买些丫鬟回来,你选几个留在身边。”

又低头看着众人,冷声道:“我一向不管你们,不过自今日起,我这院里话传了半句到外面,直接撵出去。”

这院子里有母亲的人、也有嫂嫂的,他以往只是权作不知。

陈知璟又做主让张嬷嬷和青黛暂且跟着称玉,称玉经着小半天的相处,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她们,还是点了点头。

接连两天折腾下来,称玉总算得了些空闲。宸哥儿有兰香陪着,她自己回了屋子,想上床小憩会儿。

谁知道她正打算更衣时陈知璟人也跟了来。

“大人,您不忙么?”称玉问道。

陈知璟将外袍褪了,波澜不惊坐在床沿:“嗯,这几日大婚休沐,我都会在府中。”

两人一站一坐都挤在这儿,逼仄的地儿到处都是他身上气息。称玉不安地掐着手心,脑子一抽,寻了个借口道:“我去净房。”

便绕过屏风,一溜烟跑了。

兰香络子已快打完,称玉忽然跑到这屋子里来,像后面有人追着她跑似的。

“娘子,这是怎么了?”兰香问道。

称玉一屁股坐在她身边,手扇了扇风:“没甚,兰香,也不知道咱那铺子,平安守不守得住。”

“您要不放心,不然再请个掌柜看着,只是陆相公住在后头,也不知会不会扰了他。”兰香道。

“明儿我去看看罢。”称玉道。

兰香想了想:“我之前听那杂剧班子里的故事,大户人家轻易出不得门,您要不要去问问国公爷?”

两人都有些茫然。

称玉痴了会儿,忽转过身去,轻点了下兰香的额:“恁的都怪你这丫头,前夜拿什么话吓唬人,要不是你那话,我说不定就带着你和宸哥儿跑了……”

兰香怔怔的,唤了声:“娘子……”

“又唤我作甚。”

兰香指了指她身后。

距离两人不过几尺的地方,不知何时站了个人,那人面无表情看着称玉道:“你随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称玉有些尴尬,怎么都想不到这人会过来,他不是要上床歇息的么,偏偏还叫他听个正着。

兰香担心她,扯了扯她袖子,称玉递给她个安抚的眼神,跟着陈知璟走了。

陈知璟带着称玉去了自己书房。

男人坐在桌案前,看着她叹了口气,轻声问:“你可是不愿意嫁我?”

陈知璟闹不懂她的心思,明明当时想着要嫁的人也是她,后来因为宸哥儿,他顺势娶了她。刚才却听到她跟她那小丫鬟言之凿凿,说想逃婚。

称玉盯着他墙上挂的副字画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不说话,陈知璟点了下头又道:“既如此,等这几天过去,我搬至前院去住。”

宸哥儿是他们的孩子,总该有个正正经经的身份。至于她,等过个一年,他身子不行了,和离也好,其他也罢,到时候再做打算也行。?

第十四章 各怀心思

这人总是这样,神色淡淡的,似永远都在说着与他无关的事。明明那会儿自己手让竹篾子划伤,周进宝都能心疼好半天,他搂着她哄:“玉娘呀,你把东西搁着,我来弄。”周进宝开始什么都不会,可他人聪明,学东西也快,从锯竹到裱伞、绘画,仅仅两年时间就已做得有模有样。梁称玉话一时堵在嗓子眼说不出来。她性子冲动得很,有什么话决计留不到明日,当下却只梗着脖颈愤愤地望他。瞪了会儿,梁称玉自己都觉得累了,也不管陈知璟,她转过身,自个儿拉开门从书房走出去。陈知璟两世为人,还没谁在他面前这般放肆,敢甩脸子摔门,可偏拿她毫无办法。只说了两句,她就咬牙切齿,冲他瞪眼,胡闹起来连手都动得。大婚第二日,陈知璟就揉着眉心,独自在书房里待了小半天。晚间用膳的时候,梁称玉拉着宸哥儿和兰香坐下,也不叫人去唤陈知璟。“夫人,这哪里妥,兰香一会儿随我们一起吃。”张嬷嬷开口拦道,又吩咐青黛,“爷该还在书房,你去请爷来。”以前国公爷未成婚前,院里事都由张嬷嬷管着,诸事搭理得妥妥帖帖。如今虽然娶了新妇,爷一时还没把下人名册交给夫人,青黛看了眼梁称玉,低身便往外头走去。兰香年纪虽小,却通透至极,她忙站起身退到称玉身后。不多时,陈知璟从外面进来,屋里丫鬟伺候他坐下。称玉就跟没瞧见似的,径自动了筷子,给宸哥儿挟菜,母子两个说了些趣事儿,呵呵笑出声来。陈知璟但觉耳朵里吵闹得嗡嗡作响,不免又皱眉,原他想着要不要请个教养嬷嬷来教她,只看她如今不甘不愿,还是再说罢。“哥儿也该启蒙了,后日到我书房。”陈知璟终于搁下筷子与宸哥儿道。他起身离开,又吩咐张嬷嬷:“嬷嬷随我来。”张嬷嬷跟在他身后,陈知璟摸着腕间佛珠,慢慢道:“明日要去夫人娘家,开了我的私库取些东西。”张嬷嬷闻言一愣,夫人哪里有什么娘家,除了她那个义兄,其他人都死光了。“是,奴婢晓得。”张嬷嬷应下。-称玉在西厢房宸哥儿屋里磨磨蹭蹭,直到亥时才走进房中。丫鬟们都退了出去。没想到陈知璟人竟也…

这人总是这样,神色淡淡的,似永远都在说着与他无关的事。

明明那会儿自己手让竹篾子划伤,周进宝都能心疼好半天,他搂着她哄:“玉娘呀,你把东西搁着,我来弄。”

周进宝开始什么都不会,可他人聪明,学东西也快,从锯竹到裱伞、绘画,仅仅两年时间就已做得有模有样。

梁称玉话一时堵在嗓子眼说不出来。

她性子冲动得很,有什么话决计留不到明日,当下却只梗着脖颈愤愤地望他。

瞪了会儿,梁称玉自己都觉得累了,也不管陈知璟,她转过身,自个儿拉开门从书房走出去。

陈知璟两世为人,还没谁在他面前这般放肆,敢甩脸子摔门,可偏拿她毫无办法。只说了两句,她就咬牙切齿,冲他瞪眼,胡闹起来连手都动得。

大婚第二日,陈知璟就揉着眉心,独自在书房里待了小半天。

晚间用膳的时候,梁称玉拉着宸哥儿和兰香坐下,也不叫人去唤陈知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