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为献上自己能平息些赵非荀因沈如绫私通而起的怒气?

可他们不知道

顾生就是赵非荀安排的!

私通、退婚只是其中一环,赵非荀的目标是与云秦胡人勾结的国公府。

而她……

只不过是其中一颗被他看中、利用的棋子。

她靠在马车壁上,喘息声逐渐粗重绵长,从眼眶中涌出屈辱的泪花。

药性发作,一寸寸蚕食她的理智。

摘星楼三楼雅间,纵目远眺,能见仙韵湖景。

刺目的阳光下,照的湖面波光粼粼。

沈国公由着奴才搀扶爬上三楼,面色白得吓人,胸脯剧烈起伏,心脏狂跳不止,虚弱的双腿都在打颤,若非有人扶着,怕是连门都走不到。

他推开雅间门,见赵非荀已到。

背对着他,站在临湖的窗前,一身肃然之气。

沈国公推开扶着的奴才,身子晃了下才勉强站稳,他拱手道:“老夫来迟,让贤侄久等了。”

他丝毫不掩语气中的虚弱、语尾的气喘。

明明白白将他的‘病态’亮给赵非荀看。

赵非荀闻言转过身来,眉眼清冷,面上也分明写满了克制的怒气。

沈国公蹒跚着上前两步,身为长辈、国公爷,他对着赵非荀竟是折腰一拜,“家中孽障做出这等荒淫无耻之事,枉费郡主娘娘爱护之意!老夫身为父亲绝不为孽障辩驳一言,更是无脸来见贤侄、郡主娘娘、太傅!在此向将军磕头谢罪!”

话音落,他膝盖一弯,就要跪下!

赵非荀哪里会让他跪。

这一跪定会传出去,与赵家绝无好处。

赵非荀伸手扶了下后便收回手,言语冷淡:“国公爷不当如此。”

沈国公当真不再坚持下跪,而是用袖子抹着眼泪,怒声痛诉着:“昨日那孽障回去后,我恨不能当场勒死她去!怒极攻心之下险些丢了一条性命,昏睡至今早才醒来。”他用手捂了下胸口,面色苍白,面颊上的肉也因疲累而无力地挂着,愈发显得苍老,“可我心中实在有愧,思来想去,想先同贤侄赔罪,稍后我会脱帽入宫向陛下请罪,请陛下收回赐婚成命!今日便会叫那孽障自缢谢罪!断会给将军、娘娘一个交代!不让诸位白受牵连!”

第145章 送上门的小丫鬟

赵非荀淡淡笑了声,“事出在沈家毁得你们沈家的名声,于我赵家有何牵连。”

沈国公愣了下,连忙补了句:“是是是,是老夫被那孽障气糊涂说错了话,今日我就入宫去向陛下请罪退婚!”

赵非荀听他反复提及退婚一事,岂会猜不到他的心思。

如沈家当真诚心,昨日就该立刻勒死沈女,今日一早就该入宫脱帽请罪去,何必浪费时间来他面前假惺惺。

人也没处死,罪也没去告。

不就是为了来试探他今早入宫所谓何事么。

赵非荀唇角的讥笑薄薄,“今日我已入宫向陛下请旨,想必退婚的旨意这会儿已到沈家。”

沈国公垂下眼睑,挡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松懈。

果真依照赵非荀的性子,今日入宫没有提及胡人,甚至没有对他旁敲侧击询问胡人之事,想必他们抓获的胡人不是布察,另有其人。

沈国公忙做出悔恨着捶胸顿足的模样:“都怪老夫这身子拖累…”说罢,又急忙看向赵非荀,“今日老夫定会入宫向陛下请罪!那孽障”

“沈国公。”

赵非荀倏然开口打断,声音冷漠至冰寒,漆黑的眼瞳盯着人时莫名让人心慌:“今日城羽营中事多,如无其他要事,就不陪沈国公说话了,晚辈告辞。”

他随意拱了下手,绕过沈国公就要出门去。

沈国公顿时急了。

但他身子虚弱步伐蹒跚,哪里能追得上他,连忙出声挽留:“将军留步!”

赵非荀停下转身看他,扫去的视线犀利。

沈国公被盯得后背发虚,暗暗惊叹这赵非荀尚不至三十年岁,气势就已如此震慑,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如不是孽障犯蠢,与赵家联姻于他们沈家是多大助益!

他咽下不甘,抬手击掌两下,立刻有一个婆子半扶半抱着个丫鬟推门而入。

丫鬟视线迷离,气息微微急喘着,分明有恙。

沈国公指了下丫鬟,说道:“那些纵容孽障甚至替孽障遮掩的奴才们通通该死,但这丫鬟是个好孩子,”缓了口气,才继续道:“想着这丫鬟得将军几分青眼府里人也不敢随意打发,这是她的身契,贤侄若不嫌弃…”

他故意含糊半句,从怀中拿出卖身契来。

赵非荀甚至都不看丫鬟一眼,眸色生冷的问着:“沈国公口口声声说要勒死长女以告沈家清白,此为你们沈家私事,本与我赵某无关,这会儿却把一个与主子情同姐妹的丫鬟送赵某,”他无声冷笑了下,眼神锋利淬着咄咄逼人的寒气:“公爷此举,是想在我身边埋下一把杀人的匕首,还是安一个眼线,着实令赵某看不明白了。”

他语气森然,眼神犀利。

这是在战场上杀过人、从尸海里淌过的将军才有的嗜血狠厉。

沈国公当即双腿一软后背发汗,险些跪倒下去。

还是赵非荀伸了只手将他扶住,面上表情似笑非笑:“沈国公好歹也是长辈,对我行此大礼,晚辈如何敢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