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朔知道,自己真的把沈芝柿弄伤心了,那一天沈芝柿都没怎么说话。
可是为了把他们之间的化脓伤口割开,严朔不得不用这种方式,让严翟知难而退,他想直接带着沈芝柿走,可是严炽也的确受不了路途奔波,他太小了,可能半路就会夭折。
严朔知道严翟对自己的嫂子有非分之想,把沈芝柿托付给他也实属无奈之举,然而严翟他仍旧没有放下心中的感情,他对沈芝柿下手了。
窗外影影绰绰,严朔叹了口气,自那次之后沈芝柿虽然没说什么,可是明显情绪不好,郁郁寡欢,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发呆想事情,有时候严朔走到他身边他都不知道。
虽然他们还是会每夜交欢,可是严朔也知道,沈芝柿不在状态,他总是会晃神,却又谦让着自己的夫君,总是由着他上榻交合。
“咳咳。”轻咳声从床帐中传来,沈芝柿最近有些病了,严朔急得要命,一边自责,觉得是自己逼迫他太狠,一边坚定自己,觉得自己为了维护夫妻之间的感情不得已。
老医师已经来看过了,对于他们三人之间的爱恨情仇,他并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只是临走前把做好的药丸交给了大主子,说道:“大主子,您可要想好了,此物伤身,长久服用有损生育。”
严朔点头收下:“没关系,我不想芝芝再承受生子之苦。”
回了卧房,他到了一壶热水,撩开床帐,看着沈芝柿的憔悴病容,怜惜地摸了摸妻子的脸颊:“芝芝,难受吗?”
沈芝柿温柔地笑了笑,摇摇头,严朔又道:“吃些药。”
“咳......”沈芝柿咳得厉害,可是怕吵到人,于是忍着嗓子里的痒意,“我怕这些药影响奶水,到时候炽儿吃了不好。”
严朔道:“大不了找些奶娘,这小子还敢嫌弃亲娘的乳汁不成。”
说罢他扶着妻子起来,见他柔弱苍白的面容,额角些微的细汗,用柔软布巾给他擦了擦,沈芝柿虽然冒汗了,可是手脚却非常凉,他赶紧把药碗抵到妻子嘴边。
沈芝柿张口喝了,严朔放下碗,知道他娇气,又拿出一颗蜜饯,却见沈芝柿已经缩回了被子里。
严朔愣了愣,突然觉得,其实沈芝柿在他看不见的时候,也已经变了很多了。
他将甜丝丝的蜜饯放到沈芝柿鼻尖:“宝贝,吃点甜的。”
“夫君......”沈芝柿张口,吃了一些,又迷糊地睡过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和心境有关,沈芝柿这病,一连两个月都没好。
奶水倒是没问题,严炽吃得挺欢的,长得越来越壮,已经有了严朔眉眼中的神态了,沈芝柿每天都会抱着孩子玩一会儿,严炽可喜欢娘亲,就算是不吃奶的时候,看着沈芝柿的表情也是笑嘻嘻的,可惜沈芝柿精神太差,不能和他相处很久,回回和沈芝柿分开,严炽就会嗷嗷大哭。
今天的太阳照得很高,温度合适,严朔从山脚找人家定做了一把躺椅,亲力亲为地扛上来,让妻子好晒会儿太阳。他陪了沈芝柿一会儿,后面有事又被人叫走了。
沈芝柿躺在躺椅上,轻得像是一朵花,晒了会儿太阳后觉得身子爽利了不少,心头郁结也淡去了一些。
他抬脚,白嫩的小足在太阳光下似乎连青红的经络都能看见,指甲若花瓣一样一片片贴在脚趾上,而脚腕上已经空无一物,被严翟带上的那只金环,好像在产子那天被取下了。
“夫人。”一位老嬷过来,手中抱着严炽,“小少爷又想您了,多半是饿了。”
沈芝柿道:“我看看。”
他接过孩子,炽儿吐着泡泡,眼睛翻得老大,看见了娘亲就咯咯得笑起来。
“是饿了,”沈芝柿道,“孩子我抱会儿,你先休息吧。”
老嬷点头退下。沈芝柿把自己的乳衣解开一些,露出半乳,让炽儿吃奶头。
闻到了娘亲的奶乳香气,小婴儿躁动起来,挥了挥手,握住了娘亲的奶晕,含住了乳头开始吮吸起来。
竹林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沈芝柿见孩子吃好了,给他拍了拍嗝,炽儿就靠着娘亲昏昏沉沉地睡了。
没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沈芝柿突然看见一旁晃过一个人影,这里非常僻静,严朔刻意让他住这调养,一般来说不会有外男进入,他吓得左右四顾,那道身影带着一些东西进了屋后又出来,沈芝柿定睛一看,是严翟。
严翟的肤色黑,毛发卷,很容易认出来,沈芝柿的心砰砰跳动,赶紧往他那儿走了两步,喊道:“严翟!”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叫住严翟,只是情不自禁而已,见到严翟的时候,沈芝柿觉得自己心头的阴影都散了,干涸的心田又有了潺潺溪流,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想念严翟。
沈芝柿走了几步就顿住了,喜悦消散,他的理智回归,想到自己的身份,又不敢上前去。
然而出他所料,严翟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死皮赖脸地黏上来,只是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冷硬沉默,见他没有动作,就直接扭头就走。
沈芝柿有点慌了,不顾睡着的孩子,赶紧追着严翟跑,他本来就带着病,便是跑着都没严翟跨步来得快,他大喊着:“严翟!严翟......”
他想说......他不想让严翟看见自己和夫君交欢的,他不想让严翟难过的,他不想......当一个放荡无德的双儿,在两个男人之间左右摇摆。
严翟没有回头,也可能是距离远了,没能听见沈芝柿的声音,他的身影又渐渐消失在茂密竹林中了。
沈芝柿失魂落魄地抱着孩子,衣服头发凌乱,半晌,竟然忽地落下泪来,心口绞痛得要裂开,他叫了老嬷来把孩子抱走,自己回了屋子躺会儿。
病气来势汹汹,他的病更严重了,回了床榻上,沈芝柿就支撑不住地睡去,发了高烧,怎么都叫不醒。
唉,弟弟啊(摇头)
完
37
那日沈芝柿昏睡,醒来居然已经是两日后,头还是疼极了,晃眼看见几个医师和学徒点了香,那香气让沈芝柿好受了一些。
他前些天一直低烧,今天高烧起来,脑子都要烧坏了,好在老医师医术绝妙,给沈芝柿救了回来。
沈芝柿感受到自己身下垫着一个人的手臂,他朦胧中睁眼,严翟焦急的面容映入了眼帘,他缓慢地眨着眼睛,似乎在确认是不是严翟本人,确认是他后,眼角又忍不住不断地流着泪。
严翟吻了吻他,见泪水止不住,只好用柔软的布巾帮他擦拭,沈芝柿心里有委屈,侧过脸躲开他的触碰,细瘦的手紧紧拽着胸口,一副喘不上来气的样子。
严翟急得要发飙,不过自然不是对着沈芝柿,他朝老医师喊道:“您快看看芝芝怎么了,他现在好难受!”
老医师拿着药箱过来,让沈芝柿含着一片草药,又拿了装了草药的荷包放他头边闻着,说:“夫人心里积压的事情太多,久而久之情绪抑郁,病气侵蚀了身体,如果心情一直无法好转,便会病得越来越重。”
他再次探了沈芝柿的脉,瞳孔闪烁,咦了一声,没等再确认,严朔就端着清粥进来了。
俩兄弟各怀鬼胎,但是在沈芝柿面前又尤为和谐,严朔一来,严翟就不甘不愿地让开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