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后日就要出征,封岌这两日很忙。尤其这一仗,还是他逼圣上同意出征。如此,他不得不思虑更多。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追随他的人。
他一大早出门,日落时才归家,归家后才知道寒酥一早出门至今未归。
封岌暗道一声不好,难道她就这么逃跑了?
“去找!”封岌立刻转身,大步往外走。
一声口哨,骏马自马厩扬蹄飞奔而来,又于他身前急急停下,嘶鸣着任封岌翻身上马。
从不会有马匹于赫延王府内飞奔,马嘶声打破赫延王府的宁静。院落里扫洒的下人惊讶地抬头,寻声望去。
骏高于花园中高跃,仿若腾飞。后蹄踢翻了架子上名贵的玉兰。
一队下人提着东西从外面进来,远远看见封岌纵马狂奔而来,惊惧地向两侧避让,手里提着的东西一阵晃动,差点打翻。
“什么事情啊?”
“现、现在就要打仗了吗……”
封岌仿佛谁也没看见,他只想快点找到寒酥!他纵马穿过大半个赫延王府,直冲府门而去。
守卫的侍卫见了他,急急忙忙将府门拉开。
封岌纵马跃出府门。
寒酥被突然开启的府门吓了一跳,下一刻,高头大马出现在她视线里,似乎马上就要踩到她身上来,她吓了一跳,本能地地连连向后退,脚步踉跄。她与翠微相互搀扶着,才没有跌倒。
“吁”封岌用力拉住马缰,将马身崩成一条直条。再手腕一转,将马头转了个方向,生硬地停下它的狂奔。
他转过脸来,死死盯着寒酥,沉声:“你去哪了?”
寒酥心有余悸地慢慢舒出一口气,她重新站稳,望向封岌,道:“去寺里了。”
“你去寺里干什么?”封岌再问。天生的威严,让他稍微发沉的语气听上去也带着愠怒的审问。
“去给将军求平安符。”
封岌盯着她沉默。
“真的。”寒酥将荷包里的平安符取出来,“一会儿缝进给将军做的衣裳里。”
一口气哽在封岌的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好半晌,他才慢慢舒出一口气。
他下了马,将马缰递给家仆。
“走吧。”封岌的语气已经恢复了平和。
寒酥攥紧手里的平安符,跟着他迈进府门。
平石从外面慌慌张张地跑回来,询问沈约呈可回家了。
“三郎本来约了同窗去宝粹楼,可是一直不见他的人影!自早上将他送进考场,一天没见他了!”
作者有话说:
小沈:想不到吧,先跑路的是我嘿嘿
封岌立刻派人去寻常, 得知沈约呈今日考场之上提前交卷,率先走出考场。因为他提前交卷,所以旁人也没看见他去了何处。
“那明日的考试怎么办?”大夫人焦急问。
封岌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面无表情, 沉默着。
大夫人望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寒酥, 忍了又忍, 终是忍不住对封岌道:“二弟, 你这些年都在外面,这孩子虽然挂名在你那里, 却是伴在我膝下。我心疼他, 我心急啊!”
封岌叹了口气, 劝慰:“大嫂别担心, 我已派人去找。一定能将人找回来。”
大夫人还想说什么, 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可是第二天考试前,没能将沈约呈找到。封岌派人去考场前守着, 直到封考场, 也不见沈约呈的身影。封岌派人进考场了询问过考官,得到答复沈约呈确实没有来。
大夫人守在家里, 见只有封岌一个人回来, 询问得知沈约呈今日没去考试, 她一屁股跌坐回椅子里, 失神地念叨着:“这傻子是拿前程赌气吗!”
封岌眉峰始终不舒。
寒酥虽然人在朝枝阁,却派人去前面打听消息。翠微跑回来一五一十向她禀过,她皱着眉眼前总是浮现那日沈约呈在路边等她微笑劝慰她的眉眼。
干净纯粹的少年郎, 同样也易碎。
又过了一会儿, 封岌派人请寒酥过去一趟。去的不是衔山阁, 而是沈约呈的院落。
寒酥怀着讶然赶去, 她迈进沈约呈的书房,封岌坐在沈约呈往日里读书的书案后,手里正在翻阅着一本书册。
“还没找到吗?”寒酥朝封岌走过去,隔著书案立在封岌面前。
封岌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我有些犹豫。”
“犹豫什么?”
封岌又沉默了片刻,仿佛自语道:“还是应该把这个给你。”
他将手里的小册子放在面前的书案上,然后朝寒酥推去。
寒酥疑惑将这个小册子拿起来翻阅,映入眼帘是沈约呈清隽的字迹。她扫过一行,知道这是沈约呈的日志手记,她这样翻看他的文字似乎不妥。可是下一刻,她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了望初冬的第一场雪,一眼看见人群里的她。她一袭白裙,纤薄又清冷的身影仿如和满天满地的皑雪融为一体。纷扬的白雪在她裙摆翩飞,为她匍匐。她从雪中来,她是雪中仙!可是我挤过人群,去追她。立在街市岔口四顾徘徊怎么也寻不见她的身影。洁白的扬雪只余灰色。我失落地回家,却又见到她。她叫寒酥。原来天地间霎时亮堂起来是这样澎湃的心情。”
“今日学堂走神被先生训斥,先生吹胡子瞪眼问我想什么。我不能说,我不能说我在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