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能说的话,只剩两个人时,反倒让寒酥的脸上飘上一点不自然的红晕。
封岌靠过来,寒酥向后退,后脑抵在车壁。偏偏这个时候马车颠簸了一下,封岌及时将手伸过去垫在她脑后。
马车拐过街角,前面的宽敞的砖路,不会再颠簸了。封岌松了手,想将寒酥放开。寒酥却突然攥住了他的衣襟,她收手前,故意在封岌的衣襟上用力地攥揉了一下,将他的衣衫攥出一点褶皱来。她再讶然道:“堂堂大将军衣衫皱成这样,一会儿同僚瞧见了,还不知道要怎么以为。”
“怎么以为?自然以为刚干了好事。”封岌握住寒酥的手腕,逼迫地压着她的手帮他拢理衣襟上的褶皱。
寒酥看着封岌衣襟上的褶皱很快被捋平,他又变得仪表堂堂威严凛凛了。她想把手收回去,可是封岌没松手。
毕竟,好事还没干。
封岌去亲寒酥红破的唇角。自今早见了她,就想轻柔地亲一亲她的唇角。一个带着柔情蜜意的浅吻慢慢加重,辘辘车辕声遮去了深吻的重喘。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来,封岌与寒酥先后从马车上下来。一个威严冷肃,一个清冷疏离。两个人无话,各自跟着引路宫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寒酥今日入宫不是给元敏、元慧两位公主上课的,而是得皇贵妃召见,去给她上妆。
还未见到皇贵妃,跟着皇贵妃身边的宫婢往里走时,寒酥敏锐地觉察出宫婢眼睛里有笑,心情不错的模样。寒酥知道这宫婢是皇贵妃的心腹。在这喜怒不形色的皇宫里,她这样将笑容摆在脸上,明显是皇贵妃有了好事。
见了皇贵妃,寒酥一眼瞧出来皇贵妃也心情不错,甚至可以用容光焕发来形容她的好气色。
寒酥向她行礼:“娘娘今日气色真好。”
皇贵妃对她笑了笑,又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寒酥琢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立刻笑着向她道谢:“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这深宫是个吃人的地方,帝王宠爱来去皆没个定数,有儿女傍身才能有下辈子的安稳和荣华富贵。
皇贵妃目光温柔地望着自己的腹部,盼着这一胎是皇儿。若能日后登基继位,那她就再也不用困在后宫争斗中,成为真正的尊贵之人。
“今日换些胭脂用,这些胭脂水粉,本宫向太医问过,对胎儿无害。至于其他颜料,就先不用了。”皇贵妃吩咐。
“是。”寒酥应声,拿起了桌上的一盘胭脂,再拿了细笔,慢慢调色。她垂眸望着胭脂盘里温柔的色调,心里却复杂起来。
皇贵妃的突然有孕打乱了她的计划,寒酥没有办法去害一个孕妇。纵使她嚣张跋扈对手下宫人杀罚无数,纵使她纵容家中残害许多百姓。可……她腹中正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
宫婢突然笑盈盈进来通传,圣上到了。
宫人们跪地迎接圣驾,寒酥也在其列。帝王明黄的裙摆经过寒酥面前,伸手去扶皇贵妃。
“圣上……”皇贵妃抬起一双春水眸,含情脉脉地望着帝王。因为有孕,让皇贵妃眉眼间更显温柔。
圣上望着她这双似水柔情眸,却突然陷入了一阵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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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皇贵妃攥着他一点衣角轻柔地唤。
圣上回过神来, 对她笑笑,说:“要好好安胎,吃的用的一切都要以舒服顺心为主。”
“是。”皇贵妃垂眸藏起眼里的一抹忧色。
她忍不住去想圣上刚刚为什么看着她走神?皇后的话在她耳畔回荡着……皇贵妃不愿意真的着了皇后的道儿,可她还是会想刚刚圣上看着她走神是不是因为透过她的脸, 再想另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是谁?先皇后吗?
管事太监从外面进来, 跟在他身后有七八的小太监, 个个手里捧着锦盒, 都是圣上的新赏赐。
皇贵妃的忧伤只是一瞬间。她很快藏起了情绪,温柔似水地对待帝王。
圣上是在早朝前特意赶过来一趟, 又叮嘱了几句, 便匆匆摆驾往前朝去。而在上朝之前, 他还要去见一面封岌。
圣上走了, 寒酥跟着其他宫婢站起身, 询问:“娘娘,今日还继续上妆吗?”
皇贵妃坐在梳妆台前, 突然拂袖, 将满桌的胭脂水粉全拂到地上。幸好寒酥向后退得即使,才没有被殃及。
寒酥不言, 恭敬地垂眸。
皇贵妃的心腹宫婢走过去, 轻抚着皇贵妃的后脊, 劝慰:“娘娘息怒, 万要保重身体,保重皇子。”
宫婢话音刚落,皇贵妃突然面容扭曲地低叫了一声。她整个身子弓起来, 双手捂住自己的肚子, 急呼:“痛!痛……”
殿内的宫婢们大惊失色, 立刻慌里慌张往外跑去召唤太医。
寒酥立在一旁, 没人顾得上她。她暂时没走,也没上前去,安静地站在角落里。
太医匆匆赶来时,皇贵妃身边的宫婢这才注意到她,送寒酥出去。
“您忙,不用送我了。还是娘娘的身体要紧。”寒酥对宫婢和善地笑了笑,自己出去。
接下来一连几日,皇贵妃都没有再召见寒酥进宫为她上妆。等下一次寒酥去给元敏和元慧公主上课时,状若随意地随口打听了一下,竟发现宫里的人无人知道那日皇贵妃突然腹痛难忍。
寒酥品出些许不对劲。皇贵妃动了胎气,为什么要遮瞒下来?难道这不是博取圣上更多关心怜爱的好机会?
寒酥陷入了沉思。
“老师,我画好啦!”元慧公主说。
寒酥立刻微笑着走过去,仔细瞧过,再给她指点修改。经过这段时日的课程,两位公主也能勉勉强强画出些能入眼的画作了。虽然她们两个确实对丹青一途没什么天赋,可寒酥瞧得出来她们两个越来越喜欢绘画了。
天赋虽重要,兴趣更重要。
若她们两个能凭着这股热爱努力些,也能在丹青一途有所建树。当然了,就算成不了大家也没什么。画人描景若能给自己带来心情的愉悦,就是好事。
“老师,你今天可以在宫里多留一会儿吗?我和慧慧想画一幅福禄图送给父皇,让父皇看看我们这段时日的进步。”元敏公主说。
元慧公主在一旁点头附和:“嗯嗯!我们有好几个地方不知道怎么下笔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