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不用,那也是她的东西。”周知意不赞同的说道。

见齐廷铮仍然不解的模样,周知意却释然的突然一笑,“你看,我们的三观是如此的不同,在你看来可能无关紧要的事情,我却觉得很有必要。”

齐廷铮不理解,但仍然挽留道,“这只是一件小事,也并不代表着我们观念的完全不同”

“不止一件,”周知意看着他说道,“你觉得有趣就买下来的各种小玩意儿、我托你买的珍珠膏和唇膏你觉得没必要收我的钱、觉得我会喜欢就买下来的电影票、降低价格接下二纺厂的运输单……一切都让我很有负担感。”

身侧的手攥紧,齐廷铮下颌绷紧,“那你告诉我你怎么想的,我以后会改的。”

“与其听我的想法,不如先从倾听你妈妈的意愿开始改变吧。”周知意说道,人可以改变,但怎么可能彻底改掉过去二十多年的思考方式、改变自己的人格底色呢?

周知意耸了下肩,尽量用轻快的语言说道,“别再坚持啦,齐廷铮,我们本来就是不合适,除却观念的问题,我也不可能迁就你的年龄,在我最好的年纪就放下一切去结婚生子。所以,别等我了。”

齐廷铮咬紧牙关,一个人站在原地,身影看着有些黯淡。

天空中太阳已经不见了踪迹,只在深蓝色的画布上留下一抹红色,周知意往回走着,深吸了口气,清新的空气侵入肺腑,明天应该会是个晴天吧。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碎花裙的打版和做样衣、短袖西装套装和黑色套装裙的出货、准备参加展销会的秋装,还有住处的事情解决了,这样才能把何萍挖过来……

正盘算着各种待做事宜,周知意就见江遇从远处朝自己跑来。

周知意侧身给他让开路,以为江遇是着急去夜大学上课,没想到他却在自己面前站住了。

“你有事找我?”周知意摸不着头脑,看着额前黑发汗湿、有些狼狈的江遇,疑惑的问道。

江遇朝她伸手,紧紧攥着的传呼机表面带着他焦急的汗水,在听到严淑芳说的话时,他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坦然接受周知意和别人在一起,哪怕是他认为很优秀的人。

他跑得太急,喉咙有种刀割般的痛疼,口中仿佛泛起铁锈味,声音哽住无法说出,江遇只能看着周知意,执着的伸出手,想要把他这几天加班加点才好不容易修好的传呼机送给她。

虽然他现在没能力送她全新的,但他会努力的,别人能给她的,他也会给她的。

所以……

能不能给他个机会。

至少不要那么快的答应别人。

周知意看到江遇手里的传呼机,却是后退一步。

江遇呼吸一滞,鼻头发酸。

“你们电器行现在连传呼机都卖了?”周知意面露抗拒,“别给我推销,我可不买这个。”

她突然想到什么,眉头一皱,“你该不会要说收音机没了,要给我这个传呼机,然后让我补差价吧?”

这种推销方法周知意在现代见多了,本来想买商品A,却被告知缺货,被销售员一通言语劝说,最后买下了要更贵些的替代商品B。

但江遇也太离谱了,周知意难以置信,收音机一百多块,传呼机可是两千多块,他要让她补这个差价?

第50章 “我只希望她能成为人生的赢家。”

江遇脑子一空, 没想到周知意会是这样的反应。

“你不想要call机?”江遇难得一见的表情看着有些呆,问道。

周知意坚定的摇摇头,用过手机的人, 谁还用传呼机啊。

但当下手机还并没有出现, 传呼机是最稀罕的东西,用“有市无价”来形容都不为过,一台传呼机要价两千四百元到两千八百元不等,还要托人才能买到, 很是抢手。

“腰别call机”街上但凡有人是这副装扮, 不用问, 要么是做生意发迹的“万元户”, 要么是工作体面的大人物, 传呼机几乎变成了身份的一种象征,更加受人追捧。

所以周知意这么干脆的摇头、甚至排斥的态度让江遇很是不解,“为什么?”

周知意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传呼机, “这东西使用起来太麻烦了。”

“我如果想要联系上一个人, 要先打电话给寻呼台,然后寻呼台的工作人员再把我的讯息转变成数字代码,将这串数字发送到接收人的call机上。对方收到讯息后, 再联系寻呼台查询具体的回电号码, 让其再去用电话联系我。”

周知意说着都觉得累, “如果能直接将信息发送到想联系的人的call机上,也不需要转换成数字, 直接就可以发文字讯息的话,也许我会想买一部用。”

虽然传呼机划时代的改变了通讯方式, 是便携通讯的开端。

但现在的数显传呼机,对周知意来说充其量只是个鸡肋的响铃器。

周知意说完, 强调道,“我是不会为这台call机补差价的,我又不傻,花这么多钱买个没多大用的东西。两千多块哎,我要卖上百条裙子才能赚出来这么多钱。”就算她现在有点钱了,也不是能这么花的。

江遇无奈,“我没想问你要钱。”

周知意惊讶,难以置信的看向他,“那是你傻了?我要的生日礼物是一百来块钱的收音机,你要送我两千多的传呼机?”

“算了,你就当我傻了吧。”江遇说,周知意不想要这种传呼机,他随手便把刚刚攥得紧紧的传呼机扔到包里,和笔记本放在一起,“收音机我过两天就给你。”

周知意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我也觉得,你是真的不对劲,都这个点了,你居然还在这里悠闲地和我说话。”

江遇动作一顿,随即快速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我要赶紧走了,赶不上公共汽车的话我可能要迟到。”

说完他就急匆匆的跑起来。

周知意悠闲地站在原地,望着青年人一溜烟儿跑出去的背影,她咋舌,纳闷的嘀咕,“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吗?人还能突然傻掉吗?”

齐廷铮在原地意志消沉的站了片刻,抬起手大力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脸,收拾好情绪,转身大步走到货车旁,上了车。

杨凯坐在副驾驶上悄悄去睨齐廷铮的神情,小心的试探问道,“阿铮,你还好吗?”

他连忙补充道,“我不是故意要去听你们说话的。”

齐廷铮恹恹的去拧插在点火档上的车钥匙,提不起劲去追究任何事,货车发动时,他眼睛的余光看到车窗外匆匆经过的身影。

货车经过车站时,齐廷铮又一次看到了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