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听说您喜欢清甜一些的饮品,也许三号茶能合您口味……更何况寓意也不错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灰眸看了看那位侍应生,漫不经心?的弧光从中?跳跃而过:“嗯,三号茶叫什么来着?”
“侍应生”也没料到会被临时抽查,一下子愣在原地:“是……是……”是什么来着?
始作俑者笑着为他解围:“是新?来的吧。”
事已至此,伪装成侍应生的联合小队成员只得顺着她的话点头。安娜没有半分刁难合作对象的意思,她表现?得像只是指出对方一处无伤大雅的小毛病:“没关?系,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联合小队不穿外骨骼的样子。”
猝不及防掉马的外勤队员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尴尬在原地,将求援目光投向斯莫森。还是她挥手让他先下去,Alpha才像身后有洪水猛兽追赶般迅速退出,留两人在包厢里。
“想聊什么?”斯莫森双手交叉,俨然一副胸有成竹模样:“想办法把我们的人赶走,必然是有一些不便他听的话想和我商议。”
“关?于你那个助手的吗?”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阿德里安娜觉得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什么:“是的,我想您已经听说希里议员家中?发?生的惨案……对此我深表遗憾。”声音逐渐低落,为那名素不相识的夫人致哀。
“但是?”斯莫森在桌下换了个坐姿,等着安娜下半部分的重点。
“但我希望联合政府也能明白,我的助手作为卧底回?到反叛军,是冒了死?亡风险的。”她从一开始便隐去银川律的名字,用助理相称,联合政府虽能查到信息,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你们现?在拥有的情报有一部分是他冒险传回?,由我决定共享给贵方联合政府从中?获益不少。”
“所以你的诉求是什么?”
“我的诉求是事成后,联合政府需要抹除在反叛军的过往,给他个合法合规的公民身份。”阿德里安娜身体前倾,顶着斯莫森的社交压力立场阐明要求:“而且期间他被胁迫做的事也要一笔勾销。”
斯莫森觉得这样的要求有些过于唯心?,撑着头发?出疑问。
“就这么确定他回?去后做的坏事都?是被胁迫?”
“我确定。”
“如此笃信?”
“是。”
几声惊人大笑从这位女士声带迸发?,很难想象久病者也会有如此丰沛的肺活量:“亲爱的,你真是一个好老?板。我该庆幸政府招工季没跟你家公司撞上,不然我都?没法捞到人了。”
“不过很遗憾,恐怕不行。”面对阿德里安娜不可置信的表情,一向严肃的斯莫森女士觉得有些好玩。恰好这时“侍应生”端上喝茶的物什,她用那双饱经沧桑的手洗茶、投茶,泡出两杯冒着清香翠绿的茶水。
茶托稳稳移向昂热长?女,她看上去还很年轻,没经历过太?多摧折风霜,因此对世界运转的逻辑还抱有一丝幻想斯莫森并不讨厌这种天真,相反,她对她还有几分欣赏。
“家族中?参加反叛军的人不少,如果?人人要找关?系捞出来岂不是乱了套。”她用盖子刮去漂浮旋转的茶叶,轻呷一口。“还有,若是曝光谁参与了,岂不是动摇家族声誉?”
“有些大人看着和善,实际上就等着他们的把柄想整治一番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滴冷汗沿着安娜笔直的脊背滑落,她隐隐察觉到斯莫森想给她透的底了:“实际打算怎么做?”
“要在其?中?找平衡不是件容易事,但好在我们还是找到了。”锐利的眼睛几乎能将阿德里安娜钉穿在原地,但她仅是恹恹地去瞧那茶:“反叛军戴着面具,我们预备就地格杀、勿作他论……家族代理人悉数同?意该方案。”
不去掀开那严密厚实的头罩就不知谁参加了这场反叛。到时候火化炉烧成一堆灰烬,哪能知道这是哪家公子,哪家小姐?想穿光鲜亮丽皮囊的大有人在,家族话事人总能从竞争者中?挑到个称心?如意的。
斯莫森眯起眼,病痛让她倦怠,连带声音也缓下来:“但我很喜欢你推荐的茶……过两天的围剿,如果?能从那群作战服里认出你的‘助理’,就藏好他,别让他被纠察队找着了。”
“想我也是上年纪了,年老?眼花看漏点什么还是无人置喙的。”
是月亮
最近有些不太对劲。
银川律能察觉组织的氛围变化, 领头?负责人更换频繁,队友们越来越暴躁,打架斗殴等各类事件比前?些日子多了一倍不止。他随着反叛军不断离开旧基地入驻新的, 都能看到被?抛弃在旧基地里的伤兵。
眼前?这个也是,银川律看见伤兵匍匐在地一直伸手试图去够他配给的物资, 终是同?情心泛滥将水递给了对方。
地下城向来物资稀缺, 这瓶水也只堪堪达到饮用标准。伤兵抖抖索索接过,在水差点洒出?来时急匆匆用嘴去接嘴唇早已皲裂, 即使是和这样温和的液体触碰也会带来一阵刺痛, 久旱逢甘霖让他有点想?哭,但缺水的身体想要生产出一些液体是很难的。
“慢点喝。”距离集合还有一刻钟, 银川律半蹲下看伤兵吨吨喝完一整瓶水,将为数不多的口?粮也分给了他一半:“你别着急,喝完水再?稍微吃点东西?……我有的也不多,只能分你这么?点了。”
不知是否该庆幸伊甸的生活降低了他的食量, 银川律不需要吃同?等饭量的食物也能维持一天基本活动。基地食物短缺问题在他身上暴露得不那么?明显, 也让律稍有余裕帮助这些被?抛下的人。
……顺便探听下外?边消息。
咽下那块营养液冻糕,伤兵咂摸两下嘴似在回味浅淡的食物味道, 现在终于有力气说话?了。
“……谢谢。”是道谢, 也是打量,银川律不动神色将剩下一半食物藏好, 成功阻绝对方的视线。
“你是哪个编队的,为什么?被?留下了?”带头?盔的士兵如是问, 他身上的外?勤装也很破旧了, 真打起来能起的防护作用极为有限。对局势半点不知, 还将珍贵的食物分了别人一半。
头?脑一热就加入反叛军的新人。伤兵判断道,现在大概还迷失在反叛军编织的美丽未来中不可自拔, 以至对自己即将面对什么?一片茫然。
看在这小子还有点善心拉扯了他一把的份上,伤兵决定?替这倒霉孩子的父母做件好事为他掀开帷幕,让他看看真实的一角。
“他们当初招募你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喝了水就是不一样,伤兵觉得自己说话?都顺畅许多:“为了人人平等的未来?还是许诺了你票子和?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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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都没有,银川律觉得他有些答非所问,但为了取得对方信任套话?,还是回答道:“……当时我走投无路,是反叛军帮了我。”
这种招进来的都是犟种中的犟种!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伤兵恨恨道:“你真觉得那是走投无路了?小崽子,指不定?是故意把你的生活搞得一团糟,好让你钻进他们设好的套呢。”
“我明白这个道理明白的太晚啦,”触及到某些记忆,他哭笑起来:“老爷们干这个就是为了当上城区的主子。他们才不是为了让咱们过得更好呢。”
“当初被?食物骗进来,现在我流的血已经够还他们了。”Alpha垂下头?,银川律觉得他兴许要落泪了,但那泪迟迟没有滴下来:“难道我的血还不值那点东西?吗?”
再?多的语言安慰都近乎苍白,关于反叛军的那些事其实银川律也没怎么?想?明白,支撑这个世界运转的规律太复杂,他可能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有更深的感受。而且,相较虚无缥缈的思考,银川律更喜欢存续在当下的事物比如安娜小姐肯定?比反叛军社会?理论研究小组更需要他。需要饼干时他就成为甜点师,需要情报时他就做潜入地方最深的卧底。
被?阿德里安娜、被?白炽需要是件很幸福的事,他从不感到负担。
银川律自始自终都渴望着那一个人的需要,所以某种程度上,他也无法?理解伤兵对反叛军的复杂情感:它让他误以为是为更伟大的目标效力,生命具有高尚价值,结果到头?来自己只是争权夺利的柴薪,是最不值一提的添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