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1 / 1)

说着,下意识朝上位之人投去一瞥,满脸茫然。

“快,快先起来,”叶怀清心疼地望着她,“生儿在地牢里受苦了,都憔悴了许多。”

然而叶任生太过震惊与不解,如何都拉不起来,叶怀清无奈,转头望向高座之上的人,“你吓到她了。”

如此熟稔之口吻,令叶任生十分诧异,她望过对面又看向自己的父亲,视线在两者之间来回流转,完全摸不着头脑。

叶怀清见状,抬手拍了拍她的后勺,叫她望向饶听岘,“生儿,见过你父亲。”

“什么?”平地起惊雷,叶任生心下震荡,耳际一瞬嗡鸣。

然而叶怀清看向她的眼神,却是无比认真而郑重,“他是你爹。”

或许方才父亲二字,叶任生还能以为是听错,是玩笑,抑或单纯只是义父。

可这般郑重其事的眼神,与亲昵无比的一声“爹”,打破了叶任生所有的侥幸。

她愣愣地转头望向上位之人,明明还是方才那个威严不可轻的人,还是那张不敢轻易直视的脸,却顷刻间,成了她的……父亲?

饶听岘端坐高位,拳心隐在袖口之下缓缓收紧,看向膝下之人的眼神中,倏尔便多了几分忐忑。

他瞧着女儿双眸怒睁,胸口剧烈起伏,不可置信地质问向自己的母亲,“怎,怎么可能,我,我爹明明是您当年行商途中救下的一对穷苦兄妹中的兄长,你与他有我时,还叫姑母假作我怀胎十月的母亲……尽管爹爹于我出生前病故,可牌位一直都设在我房中暗室内,而姑母以母亲身份照顾我到五岁,我是都记得的,姑母的牌位如今也还在祠堂呢……”

“那是昙儿的娘亲,你知晓的,昙儿与你同岁,与你一起长大,”叶怀清拂过女儿眼角的泪水,“从前无奈,娘不得不骗你。”

“我与你娘亲在一起时,还未曾入宫,然而世事难料……”饶听岘望着女儿轻声叹了口气,“其实你还有个名字,叫饶雨烟,因为你是在烟雨朦胧的清晨降生,所以我给你取了这两个字,只是遗憾,爹爹从未有机会叫你一声。”

泪水自眼角不断滑落,叶任生一时难以抑制心绪翻涌。

她做了大半辈子的叶任生,忽然便成了饶雨烟,而设在内室祭奠了许多年的父亲牌位,到头来是个空荡荡的谎言。

更甚之,那位高权重,俨然一人之下的大内长尊饶听岘,竟然才是她真正的生身父亲。

饶是叶任生再沉着冷静,也当真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之情景,仿佛蓦然间,唯有滚滚不断的无用酸泪,能诉出心中之苦涩复杂。

“烟儿,来。”饶听岘处身高位多年,从未如眼下这般声息颤栗而柔软过。

“快,”叶怀清闻声,不禁也眼含热泪,托着她的后背,“去你爹爹身前,让他好好看看你。”

叶任生愣愣地望着母亲,后者见女儿怔忪无措,再次推过她的后背,“快去。”

“过来。”

呼唤与催促在耳际来回交织,叶任生只得遵着母亲的命令,跪在地上一步步朝对面之人走去。

直至走到那人膝前,缓缓抬眸望向对方的眼眸。

酸苦自喉间袭上时,饶听岘的眼眶开始泛红,冰冷威严的面孔若春暄时节的湖面,渐渐消融。

他抬起粗糙而厚实的大手,轻轻拂过女儿眼角的泪珠,眼睛不愿错开地来回望着,直至视线开始变得朦胧。

叶怀清望着眼前情形,热泪不断自眼角滚落,这般父女相认,三口之家团聚的画面,她二人到底期盼且等待了多少年,怕是都已数不清。

心绪激动之际,她抬手擦过眼角,望着女儿背影说:“烟儿,叫爹爹。”

母亲的话唤回了叶任生的愣神,她看着眼前这张仍旧陌生的脸,竟当真渐渐从那眉眼轮廓间,瞧出了宛若对镜般的熟稔。

那熟稔令她感到惶恐与不安,以至母亲的嘱托,便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了。

期盼自心头悄然而生,又黯然而去,饶听岘不动声色地轻抚过她鬓角发丝,“无碍,烟儿是有情义的孩子,乍然相见,怎能轻易认人作父……我们父女来日方长。”

说罢,他拍向她的肩膀,“来,站起来。”

叶任生一瞬怔然,随而敛过心神,随着他的命令站起身。

只见饶听岘的视线随她而起,上下打量过后,嘴角抿起一抹欣慰,“嗯,不卑不亢,从容自若,不愧是我饶听岘的女儿。”

说话间,他抚顺了女儿于地牢中本就脏污,又因跪拜而愈发褶皱的衣衫,再度抬头望向女儿的眼睛,“放心,爹爹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爹爹一定还你清白。”

听闻此言,叶任生那恍惚不安的心神,仿若随风飘荡的游籽终于落地般,霎时沉定。

随之而来的,竟是难以言喻的触动,与若浪波激荡般,一阵漫过一阵的酸楚。

倏然间,叶任生发觉,原来自己也可以只是个,最寻常不过的女儿家。

第85章 献计

◎你和那林氏次子有个女儿?◎

“啪!”掌心掴在桌案时发出闷响,郑应卯气愤不已。

“愚蠢至极,到底是谁安排的刺杀?!”

“下官也不知晓。”曹彦识眉头紧蹙。

“你不知晓?还不是那李季带领的那群密卫干得好事!”

“但李季声称,他并未安排任何刺杀。”曹彦识前不久为此事特地与其碰过头。

“他当然不会承认,说不定还在侯爷面前嚼你我的舌根呢!”郑应卯冷笑,“简直愚蠢,饶听岘这般一闹,蒋升翰自然不可能轻易咽下这口气,有廷司判从中牵绊,我等就可隐身其后,偏偏就是沉不住气,”说着,他负手来回踱步,“不行,叶任生不能留了,既然事已至此,也无需再顾忌手段,必须得在她开口前要她死。”

曹彦识思量着,“其实说起来,叶林二人所知并不多,即便开口也不足为惧。”

“不,你不懂,人到了饶听岘手里,就算一无所知也会被他揪住不放,一定会坏事的。”

曹彦识还想说话却被郑应卯截下,“时机未到,任何风声都不能漏,我们的人绝对不能出手,都叫那群南疆人去做。”

“是。”曹彦识只得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