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昐敏锐地抓住关键字“天亮”，没再开口逼问，而是果断地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直接照了过去。

然后他就与一张血肉模糊的面孔对视上了。

季风晟也被他吓了一大跳，愣愣地看了他一眼，转而赶紧扭头往巷子里躲。

“站住！”刁昐喝道，虽然一开始也被吓到了一下，但是还是往季风晟那里走，说：“你这是怎么回事？”

季风晟停下，但是还是背对着他。他说：“我每次到晚上就会变成这样......我怕吓着姚瑶，就跑出来了。”

刁昐叹了口气，说：“没必要避着我，你过来。”

季风晟身形顿了顿，犹豫了好久，慢慢地转过了身。

季风晟现在的样貌是他死时的样子，很凄惨，一般人猛然看到可能还真的会被吓到。刁昐上前，轻轻把镶嵌在季风晟眼眶里的眼镜腿拔了出来，轻声问：“疼吗？”

季风晟轻轻摇头：“不疼。”

刁昐：“我倒是没想到这个香还有时间限制。”

季风晟摇了摇头，说：“不是，我感觉得到应该是我自己的问题。一到晚上我就有点控制不住我的......”

他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措辞，刁昐接了一句：“洪荒之力。”

季风晟一愣，随即笑起来，刁昐看他笑了也有些轻松，说：“其实按理说你不应该滞留人间这么久的，应该是有执念；但是你执念在身又完全没有厉鬼化的迹象，我都有点搞不懂了。”

季风晟抬眼看了他一眼，又垂眸不说话了。

刁昐：“把你接回来就在忙敬恒的事情，还没来得及问你，你的执念是什么？”

季风晟脸色很黯淡，说：“实现不了。”

第41章

于忠丞家，敬恒疯狂驱赶要蔓延上于忠丞的黑气，但是于忠丞毕竟是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敬恒手忙脚乱，但是到处都有可乘之机，敬恒根本忙不过来。

敬恒逐渐抓狂，疯狂地挥舞手臂赶走黑雾，但是于忠丞的身体依然被源源不断的黑屋吞噬，敬恒抓狂地大吼一声，猛地把于忠丞从地上拉起来，抱着他满屋子跑，瞄见厨房好像黑屋比较稀薄，于是一咬牙把人拖进了厨房，砰地关上门，似乎真的能阻挡黑雾一段时间。

敬恒平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拖一个大男人实在是累得够呛，把于忠丞放在地上后，叉着腰一边喘气一边掏出手机，结果就看到手机电量肉眼可见地往下掉，本来准备给刁昐打电话求助的，结果信号也没有，就这么一会儿，屏幕闪烁了两下，关机了。

“卧槽......”敬恒极其头疼，抬头一看黑雾都已经顺着门缝慢慢地渗进来了，自己给于忠丞的刀又被扔了，这可怎么办？

门缝里渗出来的黑雾已经越来越多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黑雾特别像一只猫削尖了脑袋想钻进来，一边钻还一边咆哮，只是听不到咆哮的声音。

敬恒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欲哭无泪地大吼：“我的天爷啊，你是何方神圣咱们怎么招惹你了？绕小的一命吧！”

黑雾本来在缓缓流动，闻言微微一顿，从中逐渐凝结出一个实体，赫然就是一只猫。

一时间敬恒都愣住了，都没顾得上继续驱赶黑气。

“哼哈哈哈哈哈哈哈......”敬恒听见一个尖利声音似乎就在自己的耳边说话，“你我动不了，这个该死的人我还杀不了吗？！”

敬恒愣住，努力分辨了一下黑雾说的话，似乎想到了什么，颤抖着说：“你......你是那只小猫吗？”

涌动的黑气似乎凝滞了一瞬，又马上更加汹涌地涌动了起来，愤怒地咆哮：“你们都是凶手”

在声音响起的那一刹那，黑气凝结出一双巨大的爪子猛地向敬恒和于忠丞二人扑来。

敬恒看着这巨大的兽爪，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只是个实习赊刀人，恐怕接不住这一爪子，于是赶紧抓住于忠丞带着他猛地往旁边一拖，结果用力过大，自己砰地撞上了料理台，撞得自己眼冒金星，但是即使是这么折腾，于忠丞都没醒。

迷蒙中他听到叮叮当当的一堆声音，还没来得及分辨是什么，艰难地睁开眼，就看到黑雾凝成的兽爪劈头盖脸地扑了过来。

“卧槽啊！”敬恒不知道抓到了什么，尖叫着胡乱挥舞一通，结果过了好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睁眼，看到黑雾汹涌地翻滚着、尖叫着，但是好像并不能近敬恒的身。

......哎？

敬恒这才发现自己手上拿的是一把菜刀。还不是威风凛凛的中式菜刀，而是一把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西式菜刀。

敬恒试着挥舞了一下菜刀，如有实质的黑雾就被劈开了一条口子，而黑雾凝结出的黑猫形象立刻就倒在地上尖利痛苦地咆哮着。

敬恒惊呆了，心道：这尼玛的也可以？

有刀在手，敬恒瞬间就腰板儿挺起来了，站起来挡在于忠丞身前，说：“大哥，我记得于忠丞对你还挺好的吧，你怎么现在还要害人家呢？”

“哼，”那黑雾一鼓一收的，似乎是在喘息，它说：“你倒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对我的。”

敬恒感觉黑雾的攻击性没那么强了，咽了口唾沫，试探着问：“他们......对你做什么了？”

话音一落，黑雾又猛地鼓涨起来，声音似乎又尖利了几个度：“他们将我带去医院绝育，结果害我死在手术台上，换你，你能咽下这口气？”

“绝育？”敬恒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为你好啊，但是一想到应该是出了手术事故，这话又说不出口了，手里的刀握紧了又松松了又握紧，只好说：“那什么，绝育一开始也是为了你好嘛，出了意外谁也不想啊......”

黑雾似乎冷笑了一声，把敬恒笑出来一身鸡皮疙瘩。它说：“绝育，对我好？你自己听，这是人话吗？我把你□□二两肉剁了，说是为你好，你信不信？！”

敬恒倒吸一口凉气，觉得□□凉飕飕的，不自觉地夹紧了腿。他牙酸地想了一会儿，终于憋出来一句：“但是......你生、生前于忠丞对你还挺好的吧，也不至于死后以怨报德吧......”

“以怨报德......”黑雾咆哮道，“你怎么不问问他爸妈是怎么想毒死我，又是怎么把我扔出小区，差点被撞死在车流里！”

敬恒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好说：“好歹于忠丞对你于心无愧，不管怎样，你要动他，得先过了我这关！”

刁昐静静地看着季风晟，问：“为什么实现不了？”

季风晟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地说：“我想见一个人，但是他已经不在了。”

刁昐看着他，问：“顾肆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