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昐冷笑,说:“我要赊刀啊,姚耀林。”
姚耀林看着他苍白的脸,突然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施虐般抓着刁昐受伤的手臂,引得他吃痛惊呼一声。姚耀林说:“赊刀就赊刀,为什么要自残?”
刁昐正要说话,被姚耀林堵了回去:“别说是意外,我不信。”
刁昐不说话,姚耀林也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过了许久,刁昐挣脱姚耀林的桎梏,把伤手收回身后,说:“你没必要过来,我能解决好一切。”
“你能解决好一切。”姚耀林哼笑一声,“然后等着别人把你从废墟里挖出来,再通知我去领你的尸体吗?”
刁昐抬头正要反驳,却看到姚耀林眼眶红了,眼睛里似有痛色。
刁昐突然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姚耀林闭了闭眼睛,上前几步,把刁昐逼得靠在门上。
他说:“刁昐,你是不是没有心呐?”
姚耀林离他太近了。刁昐不敢抬眼,看到的是姚耀林的锁骨和喉结。他咽了口唾沫,艰难开口:“我......”
“我明明可以帮你的。”姚耀林说着,微微低头,吐息喷在刁昐颈间,两个人之间竟然有了一种缠绵的气氛,“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涉险呢?”
刁昐无力地辩解:“我不会死的。”
“哼。”姚耀林明显不信。他退开,从行李箱里翻出来医疗用品,又翻出来几件干净衣服,朝刁昐挥了挥手:“过来,换衣服,上药。”
刁昐踌躇一瞬,还是听话上前。姚耀林把一副递给他:“自己换,干净的,我不看。”
本来刁昐自己房间里有换洗衣服,但是他还是穿了姚耀林给他的衣服。他把衣服换好,说:“你就不该来的。”
姚耀林不搭茬,把他拽过来,轻轻解开他的绷带。刁昐绷带缠得草率,拆下来的时候带到了伤口,刁昐没忍住闷哼出声。
姚耀林看他一眼,动作放轻,尽量不弄疼他。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看到狰狞的伤口时,还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刁昐低垂着眼睛,不看他。
“会疼,忍着点。”姚耀林心中叹息,轻轻地给刁昐的伤口消毒、上药,“好了。”
刁昐轻轻地嗯了一声,坐在床边,一副乖巧样子,和之前质问姚耀林的形象大相径庭。
姚耀林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说:“你要怎么折腾我管不着,你自己只要没事就好。”
刁昐沉默不言。
姚耀林叹了口气,扭头看到夕阳余晖洒在远处的湖面上,映照出五彩的光辉。
姚耀林又扭头看刁昐,问:“为什么要弄伤自己?”
刁昐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问:“你还记得我跟你举例说刺杀你的例子吗?”
姚耀林微微偏头,面露疑惑:“啊……记得啊,怎么了?”
刁昐:“我还说过老天爷很公平,你记得吗?”
姚耀林点头,表示也记得。
刁昐随即也露出了困惑的神情,他说:“那我作为那个让你死了的推手,到底怎么算呢?”
姚耀林没听懂。
刁昐解释道:“我装作出租车司机送杀手去杀你了,这在老天爷那里肯定算是功劳;但是,同样,这样我也是帮凶,所以我这也是在损阴德。”
姚耀林怔住,他实在无法理解:“但是……这对你们赊刀人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刁昐不置可否,只是说:“老天爷是很公平的,他亏给我的,会以另一种形式还给我。”
“例如钱财?”姚耀林问。刁昐确实很有钱。他看机缘给什么老总部长暴发户赊个刀,对方很多时候会以巨款买下这把刀,或者镇宅,或者防身。有的时候越是身居高位越是迷信这些,虽然确实有用就是了。
但是他就算有这么多钱财也没见他多高兴啊。
刁昐黑沉沉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不回答。
姚耀林不想想这么多,他说:“我管不着老天爷怎么想,我只知道,如果需要你受伤才能保护那些人,我宁愿他们就按没有你出现的那种命格走下去。”
简单点说,就是如果别人的幸存需要你牺牲,那我选你,让别人自生自灭。
刁昐无奈地笑了笑,说:“你这个人民警察的思想觉悟不够高啊。”
姚耀林:“本来是很高的,但是在你这里就不高了。”然后他又补充:“不过你的思想觉悟很高,我就跟你着你一块高吧。”
刁昐笑了笑,摇摇头,起身说:“我饿了,出去吃点东西?”
姚耀林:“好啊。”
这个时候天色已晚,没几个游客了,两人在河边走,也乐得清净。
刁昐走在姚耀林后面,看到他受伤了的那边肩膀有点僵硬,说:“你的肩膀还没好全吧?”
姚耀林点点头,说:“只要之后一个月不要再受伤就基本没什么事了,如果没办法恢复我应该就要退居二线了。”
刁昐抿了抿嘴,说:“你自己呢?”
姚耀林:“什么?”
刁昐:“我是说,你觉得退居二线好还是在一线好?”
姚耀林无奈地笑了,说:“要我说啊,都好。刁昐啊,你不要老想着这个好不好那个好不好,万事万物都有双面性嘛,就好像你帮助杀手杀我了,对于你、我、杀手来说,都是好也不好。你仔细想想就能知道。你啊,就是马克思主义辩证唯物观学少了。”
刁昐无语,赶紧走几步不理他了。姚耀林笑笑,快步跟上他,和他并肩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