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住了。

而这个肥胖古怪、脾气暴躁的罪犯,鼻梁上挎着的单片眼镜上倒映着她的身影面貌,敏锐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陷入沉思中,最终压下了他的凶狠和恶意,勉强地扯着嘴唇,露出一个也许称得上温和的表情。

企鹅人在梅根空茫却又无助的注视中说道:“没什么可怕的,孩子,你要庆幸你的靠山是小丑,哪怕……最起码他庇护了你。”

那么小丑会为一个孩童的信任和依赖而动容吗?他当然不会!那是个完全不可预测的疯狂混乱的疯子,他就像是罪恶的化身,从来到哥谭就为这座城市带来巨大的流血和死亡,他只不过是为了找乐子,为了践行他心中的疯狂妄想,小丑是绝对自我之人。

所以这话只是企鹅人说来哄骗梅根的,但能给予她一时的安慰也比什么都不给的好,一个孩子的童年本不应有这样的波折,不应有这样的悲剧。

他自知是个恶棍、坏蛋,但他不介意做一些不讨厌的事情,对他欣赏和怜惜的对象给予一点宽容善意。

梅根的脸上和眼里看不出什么,但动作里带着局促,不知道她有没听进去企鹅人的话,但和他对视目光缓慢移开,又一下飘忽回来,好像直到今天、直到现在她才第一次看到除了小丑外的人,可其实小丑在她心里不是‘人’,而是一个别样的存在。

所以这是她第一次观察到‘人’,是别的个体。

即使从前她也和人相处过,但她没有在意,没有看到,根本没有关注。

企鹅人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茫然,她观察到了,于是尝试建立起认知,但这是困难的,是她暂时所不能理解、不能掌握的,所以不知所措。

多少想给自己建立起一个好点的形象,企鹅人走上前,但仍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确保不会把小孩直接吓跑,他双手交握,杵着手杖放在身前,而身体略微前倾,这是一个表达友善的姿态。

他脸上笑起来的时候,因肥胖而产生的深刻法令纹会将单片眼镜往上挤,本就有些肿泡的眼睛变得更小且更凶狠,他的形象是一点也不友善的。

企鹅人说道:“那么再向你自我介绍一下吧,奥斯瓦尔德·科波特,我的姓名。”

“我是科波特家族的主人,冰山餐厅的所有者,财富、权势我全都拥有,只不过差了那么一点运气,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人生遭遇挫折是不可避免的,尤其还有那个蝙蝠怪胎,当然了我还有其他敌人,不过他们都排不上号。”

他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梅根一直和他对视,哪怕她是因无知而无畏,企鹅人也认可她的这份勇气,因为她没有被他的外表给吓坏或大声嘲笑起来,她是懂礼貌的孩子。

但他们之间也实在说不上什么话,企鹅人心想,他不是真的想带孩子,话说完了,不过在走前看梅根不抗拒,就轻微摸了摸她的头,倒是他很少做这么温情的事,把小孩的脑袋揉地摇来晃去,把她头发也弄乱了。

对此企鹅人就当没看到,而余光里看到小丑从他牢房里出来了,就直截了当没有任何迟疑地转身离开,连一声招呼都不想打。

而小丑可没他自己不受欢迎的自觉,表演夸张地道:“亲爱的科波特,不留下来和我说说话吗?要知道我可比她健谈,我们一定会聊得很开心的。”

说话的同时整张脸的肌肉都在往上扯,挤出无数深刻的褶子,让他表情愈加狰狞。

独钟自我

他看着企鹅人离开了,最终落下视线,与费力抬头看他的梅根对视,小丑此时的笑容里只有疯狂翻涌的恶意,可梅根就像是毫无所觉一样,又走过来贴到他腿边,这没趣的反应直接让小丑的脸色垮了下来,转身就回牢房里。

作者有话说:

某天我和小伙伴说:我时常在想一个问题,就比如说dc漫威那种世界,超英超反都有自己的标志性着装,超英要么钞能力(蝙蝠侠钢铁侠)要么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小蜘蛛),那么超反,一想到超反出场还要去定制着装,就觉得他们还怪精致的,如果高定师傅翘掉了,他们的天就塌了一半( )

小伙伴:突然想到一群反派在一起缝衣服、交流经验的场面,而新反派看到前辈们一起缝衣服的表现大为震撼。

她还给我写了小剧场,如下:

我们为什么要自己动手

【因为之前的高定师傅被翘了】

不能找其他的吗?

【可以,但首先你有钱吗?】

咱们可是反派,超级大坏蛋,还想要付钱?

【你想多了,你最多只算个坏蛋,怎么能和上面十恶不赦的大前辈们比,除了被撬走的高定裁缝,其他的已经被上面的大佬们包圆了,想不花钱…哼哼】

可恶,那为什么超级英雄那么多衣服都是清一色的定制款?总不得全都是有钱人吧?

【呵呵,那群相貌岸然的家伙当不不可能全都是有钱人,毕竟大多数有钱人都是惜命的,除了某个高调的家伙除外】

难道是那边的前辈会资助后辈?

【当然还有其他原因……】

什么原因?

【他们可以接代言】

离谱但合理。

第23章 第23章

梅根跟着小丑回到牢房里,她喜欢和他相处,在小丑做事的时候,就把自己贴在他腿边或椅子旁,然后她什么也不做,也什么都不去观察,像是在这个满是陌生事物的世界里获得了片刻喘息的时间。

现在也不例外,她就盘腿坐在小丑的椅子侧边,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回过头,眼里汇聚起焦距,伸出手轻轻触碰到小丑的西装衣摆,在她想将它抓在手里的时候,小丑已经发现她的动作了。

小丑侧着上半身,居高临下地盯着自己随便养着的小老鼠,眼里带着探究和一丝兴味,从他得到她起,就已经习惯不时看下她又躲去了哪里、在干什么,等带她回到了阿卡姆,这个习惯算是彻底养成了,所以每每都知道她到底在搞什么小动作。

他用戴着皮质手套的手把衣摆从梅根手里扯出来,拖长了语气,意味不明地道:“你为什么总是偷偷摸摸,搞得好像我不允许你做些什么似的。”

那么梅根会回应他吗?

梅根又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很慢慢地抓住了他的手,而这一过程中,小丑只是看着她动作,在手被她抓住的那一刻,诡绿色的眼眸里骤然爆发出惊喜之色,但梅根给出的回应太有限,还远远没达到他的预期,继续按捺下心情。

她要把自己依偎上去,脸颊贴在了小丑的手背上,就又开始了出神,而她刚才的动作?!她只是想这么做就做了!

小丑咧开嘴角‘哇噢’一声,他没有抽回手,而是俯身之后用双手捧起梅根的脸蛋,他们的面庞太过贴近了,呼出的热气都拂在对方脸上,如果换个人来,只看到他那张惨白的脸庞就要被吓到惊恐昏厥了。

可是梅根,哪怕凑到这么近的距离,她的眼底也什么都没有,眨着眼,却有点不解。

小丑仔细地打量着她,试图再看出些什么端倪,可他一无所获。

梅根是个感知迟钝的孩子,哪怕在阿卡姆疯人院里生活了快大半年,她也还是没有对他人情感、情绪的感知,更别提善意和恶意她自己都没有的东西,想要产生认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更不可能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