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东西。

比如徐文清和她无冤无仇的,为何要害她。

要么是因为秘境中有特别的好东西,他想独吞,所以要除去她。要么就是她虽然和他无冤无仇,但和他认识的人有冤有仇,他是帮人办事。

这两种可能性都有。第一,古战场秘境中的确可能有好东西。第二,她也的确得罪过人。虽然她觉得事情都过去了,还这么和她计较,实在是小心眼至极。但戚家人就是又毒又计较,还真不好说。

总之,无论怎么说,徐文清都是打定主意要害她。害她的方式有许多种,在剑宗里使使绊子,让她吃点苦头也不是难事,为何一定要等到秘境中再害她呢?

秘境无人,与世隔绝,最好抹去痕迹。苏晴觉得,肯定是因为他想整个大的,他不是想害她,他是想要她的命。

好你个徐文清,果然她一开始的感觉就是对的,就不是个好人。

但话又说回来了。她已经知道徐文清不安好心了,下次不去不就成了。而陈敏静正好又提出和她交换,她似乎可以同意和她交换。这样陈敏静如愿以偿,她也不用亲身涉险了。

而且若是徐文清是为了独占秘境中的宝贝而害人,到时他身边站的是他知根知底的同乡,难道还会继续动手不成?毕竟他们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可我不确定。”苏晴喃喃出声道,“说到底这是我的事情,我总不能让别人替我承担厄运。”

“况且,这样一直躲下去也不是办法。”

秘境无人,是徐文清动手的机会,反之,也是她动手的机会。她正缺实战的经验,现在机会不正来了吗?

现在,徐文清还不知道她已经识破了他,或许这是个契机。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件亲身涉险的事情,她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是。而恰好,她身边就有帮得上忙的人。

危月师姐和她做过约定,她有难时,她会来助她的。

……

剑宗的无涯阁有自习室。苏晴把它称为自习室,实际名为自修静堂。这些自修静堂实际是一个个洞窟,这些洞窟灵气比外界浓郁,一共地下三十六层,越往下的洞窟灵气就越盛,用来打坐梳理闭关再合适不过了。

危月师姐租的洞窟在第九层。

苏晴在剑宗已经呆上一段时间了,自然也渐渐明白,在修仙界扯上灵气的就是最贵的。此处灵气充裕,刚进入就觉得浑身上下毛孔打开,如饥似渴地吸收灵气,舒爽得飘飘欲仙。苏晴一边享受,一边想着:这得花多少灵石啊。

自修静堂不花灵石,刷的是宗门任务点。危月给苏晴办了一张临时通行证,就花了500个任务点,换算下,需要给42块药田清理杂草。

她一时就有些不好意思:让师姐破费了。

这个洞窟并不算小,面积约有两间屋子的大小,布置得简单且肃静,除了头顶处照明的夜明珠,和中间一身漆黑的危月师姐,几乎什么也没有了。

不愧是修仙之人,超脱世俗。

危月师姐还是老样子,一身漆黑,面白如纸,双目如黑曜石般,眼白极少,看人时目光如芒,很是渗人。她虽身形矮小些,却气势惊人。先前剑冢时被逍遥剑灼烧掉的臂膀和半个身子现已经重新凝聚回来了。

苏晴在丹门蹭天劫时没见她。这不奇怪,那雷是阳雷,危月师姐是鬼修,阳气太盛不利于她修行。

“卡住的时候,总想收拾东西。总觉得是外物太多,才牵动心神,导致道心不稳,修为停滞。一收拾就忍不住扔东西,总觉得这也无用,那也无用,还是干干净净最好不过。” 危月见苏晴有些好奇,解释道,“不过等突破后,就又觉得世界广博,人生狭小短暂,如不曾拥有,怎么证明来过,不如及时享乐,就又这也想要,那也想要了。这都是阶段性的。”

这说得有点像她大四学姐写毕业论文的状态。苏晴没经历过,但是理解。

苏晴接话道,“那师姐目前处于什么阶段?”

“很显然,目前我正处于修为停滞,见什么都心烦的阶段。”危月让出了身下唯一一张蒲团,“我这里现在连一杯招待的热茶都没有。主要原因是我也不喝茶。”

苏晴倒也没有就一张蒲团和危月来一场三请三辞,因为危月师姐可以飘在空中嘛,鬼修在这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

苏晴就着那张蒲团,盘腿坐下,她的屁股刚挨着坐垫,就觉得一股极阴极冷的寒意顺着尾椎骨上窜,好似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扎她一样。

她差点跳起来。危月一个轻飘飘的眼神落下,“坐下。”

好的,苏晴立刻乖乖坐下。

看她安稳坐下了,危月才继续说道,“这蒲团是我取千年寒玉髓所制成,有平心静气,去燥通念的好处,于你修行有益。”

于修行有益?

那就没事了,冰屁股也没事了。

苏晴忍住被冻得想要龇牙咧嘴的欲望,两人开始谈论起古战场秘境一事,也就是徐文清的事情。

她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详细描述过一遍后,又讲述了自己的推断。危月浮在半空中,静静听着,不时提出一两个问题,让苏晴补充。这事情并不复杂,危月对苏晴知根知底,很快就理清楚了来龙去脉。

“首先我们来解决第一个问题。这人是为何原因要加害于你。”危月说道,“按你的推测一是因为秘境中有宝物,二是他是受人所托。第二点最好探明。修士也是人,人活在世上,就要与人打交道,人与人汇聚成网,都在网中,从一个结点就能摸到另个结点。查他的关系网就好。”

论消息灵通者,苏晴还没见过谁比得上危月师姐,大约十分钟后,危月便从灵通上收到了消息,“徐文清,十八岁,小陈村出身,入宗前已过童生试。幼时家境富裕,后父母病亡,家道中落,靠族老资助继续学业,考秀才不中。拜入剑宗后,分配至凭栏院506室,舍友为简高逸,杭志业和管成琥。”

她就着已有的信息,分析道,“管成琥听名字就知道定是管家旁支,因为管家嫡支这代取中间字嘉。剑宗向来喜欢取一个世家子,两位凡人子弟,再取一个小家族出身的人做宿舍安排。你从未得罪过凡人和小家族的人,他们自然也不会找你麻烦。我看事情的源头还在管成琥,也就是他后面的管家身上。”

危月看向苏晴,问道,“你之前入学时得罪过戚家人,我送你去抢逍遥剑时,也许顺便加深了这得罪程度。你宿舍有戚家嫡支戚天宁。你们关系如何?”

“天宁从不以戚家人自称。”苏晴解释了一下,“我一直叫她天宁。”

“那就是关系很好了。”

危月毫不意外,苏晴这人虽不至于人人喜欢,但能被讨厌也是很难。

她继续说道,“如此,便解释得通了。有天宁护你,戚家子不便亲自动手,便转托给管家,管家托给徐文清。至于徐文清为何要接手这件事,要么是想得到好处,要么是想趁机攀附管家,这很常见。对于管家来说,此举既不脏手惹来宗门窥视,又能在戚家那里赚个人情,还多了一把好使的刀,何乐不为?”

苏晴瞪大眼睛,“戚家转给管家,管家转给徐文清。这是转了几手?我何德何能,值得他们大费周章?”

危月被她天真的话勾的笑了下,语气凉凉道,“对你来说是大费周章,对他们来说是借力打力。位高者从不需要大费周章,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已经能让周围人自觉替他们办好事了,他们的手永远是干净的。”

这才是杀人不见血,她非常清楚这一点,她已经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苏晴已经被危月师姐的分析能力折服了。若不是受害人就是她自己,她简直想当场鼓起掌来。

“现在回到第一点推测上:秘境中有宝物。”危月提问道:“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