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月灵见两人大包小包地进来,坐起身来,秀眉一拧,扬声道,“你们俩去逛街了?逛街不邀请我一起?”

苏晴正和天宁分东西呢,闻言,随口答道,“这算哪门子的逛街,就买点生活用品罢了。”

这倒也是。

棠月灵又躺了回去,继续啃着果子,对着留影里的宝贝挑挑选选。

入学剑宗也有一段时间了,虽然宿舍还没她一个衣柜大,但总体而言,什么都还过得去,就是没什么能花钱的地方,剑宗的铺子基本都主打一个实用性的超绝性价比,棠月灵又不缺这些东西,这就让她颇有一种有钱没地花的寂寞了。

到头来,只能在宿舍里,借着留影石云逛街了。

棠月灵随意过了一遍后,选择了全都要。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她懒得细挑了。

“我想要不在剑宗引进家灵宝阁,灵衫堂的分店,这样我们就能一起逛着玩了。”棠月灵扔开金皮红宝石石榴,侧身拖腮,兴致勃勃地说,“你们觉得可行吗?”

她这话与其说问两个人,不如说是问苏晴一个人,毕竟天宁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完全像是在真空中长出来的姑娘。

“看剑宗学生群体构成的话,不是很多买得起的人吗?”苏晴想了想说,“反正是走精品路线,这种奢侈品卖一件就是赚,放着也没什么,大不了再拿到外面出掉就是了。但有个问题,剑宗的商铺不是很紧张吗?估计拿不下店面来。”

剑宗的店面都是规划好了,本就位置不多,偏背靠学生,生意又好,没人会傻得拿出来出手。

苏晴一直想做个上得了规模的小生意,要是能开家店再好不过,她在二餐打工时,也特地留意过,只可惜并没有发现什么出租转让铺子的消息。

不过,就算真开了灵宝阁,灵衫堂的分店,苏晴觉得凭自己的经济实力,给棠月灵打工的可能性倒是更大一点呢。

这倒是实话,棠月灵一时的兴趣也淡了下去,“那算了,真是有够麻烦的。”

……

午后。

要说主峰上人流量最大的建筑物,非食堂莫属。剑宗上下,老师,学生,管事大家都很爱吃。口腹之欲是人的最大欲望之一,哪怕修仙了,但只要是个人,就很难戒掉。

本来修仙就苦兮兮的,拿命和天玩,再不趁还有人气的时候,吃点好的喝点好的,那才是道心不稳,天塌下来了呢。

因此,通往食堂既有好几条规规整整的大道,也有学生们为了抄近路,用脚踩出来的小道。小道虽然不如大道宽敞,但胜在近,能在抢饭时发挥出其不意的本事,也很受学生们的青睐。

其中有一条小道,既近,又有许多树木落下的阴凉,学生们就很爱走,道上硬是被踩得十分滑溜,连小草都不长一根。

橘王就很爱在这条道上出没。

作为一只在剑宗已经生活得很久很久的灵兽,它几乎自认是剑宗的守护灵兽,灵兽中的扛把子,兽门乃至全宗的老大,它是很有资格,很有威望能统治这条小道的。

只要它在这一天,这条小道就只能有它一只喵来讨饭!

怀抱着这种几乎必死的觉悟,橘王“啪叽”一声摔倒在路过弟子的鞋面上,扭动着肥肥的,毛绒绒的橘色身体,夹着嗓子喵喵乱叫,“喵喵喵~”

给点饭吃吃吧,人类!

被碰瓷的人类,无非是三种反应。

修为高,反应快的学生,在橘王佯装摔倒前,就已经预判了它的预判,飞速地躲避它的头槌,以此保住自己干净的鞋面。

橘王再碰瓷,他再躲。再碰瓷,再躲,总之绝不会允许自己身上多沾一根猫毛。

对此,橘王表示,没眼光的人类,和不爱猫的蠢蛋决裂了。

第二种反应就是,“我去,哪里来的狸奴,好一个大冬瓜,好肥,该减肥了吧!”

对于这种人,橘王自认为是脾气很好的,它既不会飞起给他面中就是一脚,也不会两爪子,直接挠花眼睛。它只能很委屈,很善良地在他的鞋面上磨爪子,把他的鞋抓烂!

第三种反应则是,“哪里来的小猫咪,可爱可爱,让姐姐\哥哥摸一摸。”

这时,橘王就很屈尊降贵地允许他们摸一摸自己高贵的脑袋,丝滑的背部。当然尾巴不行,尾巴就是绝对禁地。但是有肉的话,它可以勉为其难地表演一下握手。

一般第三种反应就是它讨饭成功的开始。

它凭借这一出色技能,在这条道上成功蹭吃蹭喝了许久,这就是它的成功之道!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它成功的概率格外的低,这让它有些恼火。

绝对不是自身魅力出了问题,一定是没遇到对的人!这样想着,它难得积极了一回,对每个路过的人都回以甜美的喵喵声。

橘王持之以恒地发泄着自己无懈可击的魅力,直到撞在一双刷得很干净的旧布鞋上。

来人穿着一身很朴素的青色道袍,乌发用同色的布带很整齐地束在脑后,只额间流下扎不住的碎发。要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他挂在脖子上的护目镜特别破烂吧。

它转着脑袋,懒洋洋地抬头,喉咙里的喵声立刻就卡在喉咙里了。

因为它看见了一张精致的,还带着些少年未完全张开稚气的好普通的路人脸。

来人正是江小草。可他并不是一人来的,他旁边还有一个男子似笑非笑地抱臂站着,这男子打扮得十分精心,黑发绿眸,乌发坠着金珠向下。衣衫很是精致,尤其是那一节若隐若现的白色细腰,线条极为美丽。

这人是兽门的老师斛桑。

橘王见了这两人,立刻一个鹞子翻身,立正坐好,也不喵喵叫了,反而面色严肃,摆出一副威严的架势。

它气势凌然,一副肥猫爆改镇山虎的样子,要不是江小草的鞋面上还残留着几根橘色的毛发,说不定还真被它骗过去了。

橘王语气深沉地问道,“何事?”

江小草微笑道,“前辈好。”

斛桑看好戏一般,“这孩子去兽门找你,结果撞上了我,我便告诉他你不在兽门,要找你的话,跟我来,他便也乖乖跟我过来了。”他用指尖推了推江小草,上前,“你有什么事,说吧。”

橘王高深莫测地点头,“说来听听。”

江小草无知无觉地笑,“前辈,我最近遇见了我不能理解的事情。地母娘娘说我的毕业标准是交到一个真心的朋友。可我并不明白什么是真心的朋友。我和许多人讲过话,帮他们做了许多事。但他们要么用完我后,就置之不理,要么便是还想从我这里得到更多。我试着问他们:如此,我们便是朋友了吗?他们有人否认,有人称是。称是的人便是我的朋友了吗?我算完成要求,可以回到后山去了吗?”

斛桑想:这个草精,喜怒哀乐都一窍不通,七情六欲一无所知,完全是人类的壳子,草木的心。但地母娘娘却让他去交个真心的朋友,还真是会为难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