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为自?己会回到雨天那个破旧的出租屋,又或者回到死亡前一秒, 却没想?到睁眼醒来?就身处一间整洁漂亮的合租公寓。
陌生的记忆潮水般涌来?,清楚提醒着陆延一件事:他回到了五年前。
此时蒋博云已?经和喻泽川当了五年的合作伙伴, 再过几个月他就会主动告白和对方发展成情侣关系,顺理成章进入集团核心?,在年底的时候把喻泽川害进监狱。
一切都还来?得及,一切都刚刚好。
陆延做好了最糟糕的设想?,却没想?到结果远远超出他的预估,然而?心?中既没有狂喜,也没有激动,只有一种巨石落下的释然,仿佛他和喻泽川终于可?以摆脱那种周而?复始的宿命。
陆延认得江康康,第二局游戏的时候他穷得叮当响,早上没钱吃饭,对方不仅分?了他两个达利园小面包,还借了二百块钱。
总而?言之,是?个好人。
陆延回神道:“我衣柜里还有一床被子?,你可?以先拿去?用。”
江康康和陆延是?同?乡,最熟悉他的性格,好吃懒做又抠门拜金,也就一张脸勉强算得上优点,闻言狐疑问道:“你该不会要收我租森*晚*整*理金吧?”
陆延从窗前起身:“一床被子?而?已?,不用。”
江康康乐不可?支:“谢了啊兄弟!”
他语罢把自?己的被子?摊在沙发上晾干,立刻屁颠屁颠去?陆延房间抱了床新被褥出来?,速度快得生怕他反悔。
陆延则借口要睡午觉,直接回到房间关上了门。
一颗漆黑的心?脏悄然浮现在空气中,它每剧烈跳动一次,周身枷锁似的电流就闪动一瞬,让人不禁怀疑它下一秒就会挣脱出来?,冰冷无机质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砂石般刮擦耳膜:
【你满意了?】
它好像格外不满。
陆延确实满意了,他双手插兜,懒懒背靠着房门,接连三次的死亡让他原本温和的眼眸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气:“满意了,那我这?一局还用做任务吗?”
系统冷冷道:【活够三十天,然后你就可?以开启下一局任务了。】
这?个任务相当于白送,因为时光倒流,陆延没有任何生命危险。
陆延似笑非笑:“有积分?奖励吗?”
系统差点大骂他不要脸,游戏重开了四局还不满意,现在居然敢腆着脸要积分??!
系统忍气吞声:【有!】
陆延淡淡挑眉,终于满意:“你可?以消失了。”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说的就是?陆延现在的状态。当他死过三次之后,忽然惊喜发现世界上已?经没什么能对自?己构成威胁的东西了。
哦,不过恶心?人的东西还是?存在的。
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电显示为蒋博云,陆延见状随手一捞,眼眸微垂,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点击了接通。
他倒入沙发,声音散漫:“蒋总,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蒋博云现在的职位严格来?说其实算经理,叫一声“蒋总”,不过是?为了好听。
原身和蒋博云目前处于一种快要勾搭成奸的状态,前者贪图荣华富贵,后者希望在银川集团安插眼线,两个人堪称一拍即合。
蒋博云温和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只让人想?到“翩翩君子?”四个字:“阿延,你明天就要办理入职了,上班第一天记得别迟到,财务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不会有人为难你的。”
蒋博云和喻泽川大学就开始相识创业,毕业后直接被引入银川集团,借着喻泽川的青云梯一路直升到经理,加上颇有些手段,现在也称得上“青年才俊”四个字。
陆延唇边漾出一抹笑意,晦暗不明:“谢谢蒋总,你明天晚上打算做什么,我请你吃个饭吧?”
他从记忆中得知?蒋博云家的堂弟打算自?己创业开工作室,明天晚上他大概率要和喻泽川一起吃饭,拉一拉投资。
哦,说直白一点,他想?从喻泽川手里吸血去?扶持自?家的亲戚。
蒋博云果然为难道:“明天我有点事要和喻总吃饭,可?能去?不了,改天吧。”
“喻总?”
陆延闻言双腿交叠,鞋尖轻晃,不用装就已?经是?一副颇感兴趣的样子?:“那我明天可?以一起去?看看吗?博云哥你真厉害,居然能和这?种大人物一起吃饭。”
他的声音隔着话筒传来?,满是?羡慕,蒋博云难免有些得意,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迟疑咽了下去?:“你想?来?也可?以。”
反正明天酒桌上人多,喻泽川又一贯是?目无下尘的清高脾气,应该不会注意到陆延这?个小角色。
蒋博云终于做下决定:“明天下班我去?接你。”
此时他尚且不知?道这?个决定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堪称后患无穷,只想?把陆延这?个暧昧目标早点勾到手,又关切问候了许多才挂断电话。
陆延躺在沙发上,仰头看向天花板,心?想?时光既然已?经倒流到这?个份上了,他不做些什么未免也太过可?惜。
不如就搅黄蒋博云的情场骗局吧?
这?样喻泽川就不用从神坛跌落,也不用像上一世那样啷当入狱,满怀恨意死去?。
是?的,陆延给这?辈子?的自?己找了一个新任务,也是?唯一的任务。
a市房价寸土寸金,原身为了省钱,就和江康康在附近租了套两室一厅的公寓,他们虽然在同?一家公司工作,但每天上班的时间并不一样。
江康康是?个急性子?,生怕迟到,每次总会提前半个小时出门,原身好吃懒做,经常是?能睡一会儿就睡一会儿。
陆延没有早起的习惯,都死过三次了,迟到算个屁。他一觉睡到自?然醒,洗漱完毕后不紧不慢拦了辆车往公司赶,等抵达一楼大厅的时候,已?经迟到了整整十分?钟。
陆延按下电梯键,门刚好“叮”的一声打开,他脚步不停,顺势走了进去?,却没想?到肩膀忽然被谁撞了一下,趔趄后退了两步,一股极具侵略性的雪松木调的古龙水袭入鼻腔,极淡,却又带着不可?忽视的冷冽。
不知?是?谁紧张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