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额头青筋直跳,勉强忍着脾气问前面两个保镖:“你们谁把手机借我打个电话?”
保镖拒绝了:“抱歉,段总说过把您送回家前不能和外?面联系。”
草!
陆延气得拳头都硬了,但转念一想回家了也能打电话,反正?他都被关了这么多天,不差路上这几分钟,又勉强忍住了脾气。
电话卡大?概是今天刚拔的,上个星期的未接电话和短信都还?有记录,其中一部分来自杨琴,剩下的全部来自唐如风,消息多到?手机险些卡顿。
陆延在车上闲来无事,一条条翻看?,发?现消息截止到?两天前就毫无记录了,唐如风再?没打过一个电话。他无意?识皱眉,不知道是对方误会了什么还?是放弃了什么,车窗外?雨声沉闷嘈杂,莫名让人?心烦意?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恰逢晚高峰,再?加上下雨,原本一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堵了两个小时才到?,漆黑的车身穿过花园小路,阴影被拉得变了形。
陆延撑着伞从车上下来,对那两个保镖没什么好脸色:“我到?家了,你们两个可以滚了。”
那两名保镖倒也没继续纠缠什么,转身上车离开了。
陆延在门口的台阶处站了片刻,迟疑着没有进去,他想见杨琴,但又不想看?见陆万山那张老脸,还?有……
还?有唐如风,他失踪这么久,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着急。
陆延眼见那两名保镖都走了,又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包,确定自己还?有钱坐车,这才在黑夜中转身朝着出?口的方向走去,却没想到?视线不经意?一瞥,在树影下方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唐如风。
陆延脚步一顿:“……”
陆延从没有想过对方会找到?这里来,以至于看?见对方淋的浑身湿透的身影时愣了一瞬,他还?未来得及思考,身体?就先行一步走了过去,手中黑伞缓缓倾斜,挡住了头顶上方的那片冷雨。
陆延轻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平静,可能是不想让对方担心,可能是压了这么多天的火气在看?见唐如风的瞬间就莫名熄了下来,仿佛今天的这场雨都落进了心底。
不知是不是错觉,唐如风的眼眶有些红,在苍白的皮肤衬托下,一度感觉比血色还?要?猩红几分,甚至透着说不出?的病态,他听见陆延的询问,哑声吐出?了两个字:
“等你……”
他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浑身上下都被淋得湿透,毕竟这场雨来得实?在猝不及防,连气象台都没能捕捉,就像他们阴差阳错的命运。
陆延闻言笑了笑,觉得唐如风傻。他单手撑伞,另外?一只手空出?来将唐如风眼前淋湿的碎发?拨到?一旁,露出?对方清冷倔强的面容,他温热的指尖接触到?对方的脸颊,只觉冰凉一片,像极了人?心如死灰后的温度。
“我这两天家里有点事,没来得及联系你,你母亲的病情怎么样了?”
陆延避而不答,于是唐如风也没有作答,他眼眸垂下,清瘦的身形几欲被黑暗吞噬,湿漉漉的墨发?悄然滑落一缕,将他的脸庞衬得格外?锋利:
“陆延,你还?愿意?和我回去吗?”
他什么都没问,只问出?了这句话,语气偏执得令人?心惊。
陆延一时陷入了沉森*晚*整*理默,四周雨声淋漓。
还?愿意?回去吗?当然是愿意?的,可他马上就要?给陆冰捐肾,这件事肯定不能告诉唐如风,而且段继阳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对唐如风有着莫名的敌意?,陆延总怕自己和唐如风走得太近害了他。
就像段继阳说的,他动动手指就能让一个穷学生在A市没有立足之地,唐如风也会前途尽毁。
陆延把伞换了只手拿着:“你先回去,等我解决完家里的事情就去找你。”
不知道是不是发?现陆延在撒谎,唐如风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晦涩:“陆延,我长得是不是很像你的未婚夫?”
陆延闻言一愣,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忽然问这个,他像从前一样笑着揉了揉唐如风的头发?,然后伸手把人?搂进怀里,对方的身躯湿凉颤抖,接触到?陆延的体?温后不止没有安静下来,反而抖得更厉害了,陆延却只以为他冷,抱得更紧了几分:“我没有未婚夫,就算有也已经退婚了,你就是你,没什么像不像的,听话,回去好好念书,我很快就去找你。”
陆延明?明?撑着伞,外?套肩头却无端湿了一片,大?概他自己都没发?现,这句话听起来就像哄小孩的一样,藏着不易察觉的分别之意?。
唐如风没有出?声,安静得有些可怕,就在陆延已经开始思考自己的理由是不是太过蹩脚时,唐如风终于从他怀里缓缓抬起了头,他的眼睛那么红,神情那么狼狈,看?起来快要?哭了,却硬生生扯出?了一抹笑容:“真的吗?”
陆延温柔吻了他一下:“不骗你。”
他语罢将伞柄塞到?唐如风冰凉的掌心,然后脱下外?套给对方披上:“走吧,我送你回家,免得淋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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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唐如风问道:“那你呢?”
陆延笑了一下:“我先送你回去,再?回老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原本想带唐如风上楼换衣服,但又怕碰见陆万山,到?时候又是一场剪不断理还?乱的官司,干脆把唐如风送回去算了。
唐如风却摇了摇头:“我在路边拦辆车就行了。”
陆延没同意?:“天黑了,我送你。”
唐如风只是笑,笑得眼睛红红的,连声音都在颤抖:“我要?去医院,你如果送的话,被我妈看?见不好解释。”
陆延闻言一顿,刚想说送到?医院门口也行,然而下一秒被唐如风用力抱住了腰身,他抱得那么紧,仿佛这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连空气都吝啬分享,只想独占:“陆延,我……”
唐如风嘴唇颤抖,仿佛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泪水顺着眼眶落下,和雨水融在了一起,冰凉失温,带着说不尽的苦涩。
陆延以为他会说:我不想和你分开。
唐如风却无声闭目,低低吐出?了一句话:“陆延,我真恨自己……”
他恨的东西实?在太多,恨的人?也实?在太多,但就像黑夜中淅沥落下的雨,所有苦水都倒流灌入心中,唐如风成了所有仇恨的载体?。
陆延皱了皱眉:“唐如风?”
唐如风忽然把伞重新塞到?陆延手里,一步一步缓缓后退,在嘈杂的雨幕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