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1 / 1)

“殿下若是想要我的身子,拿便是了,不必说这些无用?之语。”

商君年神情麻木,连羞耻都感觉不到了,他身躯赤.裸地?躺在锦被上,肩头各有一处鲜红的伤口,皮肉外翻,内里结了层暗红色的血痂,再往下,精壮的腰腹间则是一些陈年旧伤、还有交错纵横的鞭痕。

这幅身躯修长有力,在艳色的锦被衬托下,更显剔透苍白,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不仅无损美丽,反而平添了几分支离破碎的感觉。

陆延莫名想起了多宝架上,自?己?极其钟爱的一盏白玉琉璃灯,后?来?不慎失手打碎,哪怕让能工巧匠修补,上面还是布满了细碎的裂痕。

他抬手,缓缓抚过商君年紧闭的眉眼?,清楚从对方脸上看见了一种名为厌恶的情绪,随即下滑,在肩头那处深可见骨的伤口打转,低声叹息道:

“那群奴才,本王虽是说将你?扒光了送进来?,却也不该连伤处都坐视不理。”

陆延语罢道:“来?人,将药匣取来?。”

他的屋子外面总是有数不清的人候着,不消片刻便有两名婢女捧着药匣鱼贯而入,她们恭敬跪在脚踏旁道:“殿下,可有吩咐?”

她们心思玲珑,猜到怕是要给?床榻上病重?的商君年上药,虽然?讶异陆延怎么忽然?转了性?子,却也只得暂时按下。

陆延摆摆手:“东西放下,出去吧。”

“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婢女内心一惊,心想殿下莫不是要亲自?上药,但又不敢多问,静悄悄退了出去。

陆延打开药匣,指尖在一排外形精致的瓷瓶上缓缓划过,最后?停在了其中一个寒玉罐上。他打开盖子,只见里面盛着殷红半透明的膏体,香气清幽,绝非凡品。

商君年本以为陆延又想出了什么法子折磨自?己?,却见对方忽然?以玉簪轻挑膏药,缓缓涂抹在自?己?肩头,模样细致认真,内心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商君年一把攥住陆延的手腕,声音沉沉,目光惊疑不定:“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延是仙灵帝君最宠爱的幼子,说是万金之躯也不为过,在这个直视天颜就会被杀头的时代,他纡尊降贵给?一个阶下囚上药,不可谓不让人震惊。

陆延瞥了眼?商君年的手腕:“自?然?是替国相大人上药,怎么,大人难道一心求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恰恰相反,商君年心中有怨,有恨,

他比谁都想活。

攥住手腕的指尖终于缓缓松开,徒然?落了下去。

商君年闭目躺在床上,任由陆延给?自?己?上药,恍惚间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幽香,哑声开口:“这是生肌血玉膏。”

陆延笑了笑:“还是国相大人见多识广。”

商君年不是见多识广,而是早年带兵打仗的时候被敌军一箭贯肩,性?命危在旦夕,巫云国君曾经赐下过指腹大小的一瓶子。

商君年听说那药万金难求,皇室亦是罕有,他当初被箭矢射穿的伤口至多铜钱大小,却涂一遍就用?完了,不消五日就已经复原结痂,故而印象颇深,现在却被陆延不要钱似的往伤口上涂,心中难免复杂。

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若只是为了图他这一副残躯,未免太下血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商君年浸淫官场多年,早就习惯了左右权衡,习惯了步步谋算,在他心中任何好处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可他不知道陆延想做什么,心中焦虑到了极点?。

灯烛燃烧过半时,陆延终于替商君年缠好了纱布,他虽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但格外细心缜密,竟挑不出一丝错处。

陆延用?湿帕缓缓擦拭指尖,那一双手骨节分明,似白玉雕成?,他扫了眼?商君年肩头的纱布,似笑非笑开口:“瞧,这样不是好看多了。”

好看?

商君年垂眸看向自?己?身上的伤痕,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是了,对方若要欢好,自?己?肩头的伤口血肉模糊,确实碍眼?碍事。

夜色渐深,已经到了该入睡的时候。

商君年没有忘记自?己?今天为什么会被送到这间屋子,心中虽然?屈辱,却也做好了认命的准备,毕竟乱世之中,尊严和清白远远比不上性?命重?要,他和赵玉嶂都需要陆延的庇护。

他这一生逆风翻盘太狠,从白衣至卿相,学会了运筹帷幄,也学会了与人叩头下跪。

只见商君年从床上翻身坐起,半跪在锦被之上,他垂下眼?眸,抬手对陆延施了一礼,低头听不出情绪的道:“请殿下垂怜。”

陆延擦手的动作一顿:“……”

商君年久等不见回?答,心中已然?开始不耐,再拖下去他实在怕自?己?会后?悔,毕竟做出雌伏旁人身下这个决定需要相当大的勇气,声音冷冷的又重?复了一遍:“请殿下垂怜。”

一个人愣是喊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陆延还是没动:“……”

商君年终于失去耐心,他毫无预兆攥住陆延拉的手腕,一把将对方拉到了身下,居高临下睨着对方。墨色的发丝从肩头倾泻滑落,那双微微上翘的狐狸眼?本该风流多情,此?刻却满是恼怒与冷意:

“殿下怎么婆婆妈妈的!”

羞辱

哪儿有人上赶着被睡的?

陆延脑海中冷不丁冒出了这个念头, 他见商君年眉头紧皱,从怔愣中回神,轻笑一声道:“大美人儿, 你?急什么?就算要行周公之礼,也得等本殿下沐浴更衣再说吧。”

商君年明明不是那个意思。

但男人眼中的调笑却让人心烦意乱。

一阵尴尬的静默过后?,商君年终于从陆延身?上起来?, 他一言不发跪在旁边,眼眸低垂, 烛火将侧脸照得愈发冷峻:“君年并无此意, 请殿下恕罪。”

陆延坐起身?,没说?什么,只道:“你?躺着吧,本王先去沐浴更衣, 困了就先睡。”

隔间有一个用暖玉砌成的池子, 距离说?近不近, 说?远不远,但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商君年一闭眼就能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水声。

陆延沐浴的流程格外麻烦,既要熏香, 又要花露,过了大概一个时辰, 他才穿着一身?白色的绸缎里衣走进屋内, 长发披散, 慵懒随意,颇有雌雄莫辨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