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1)

公主遇C原 康平帝公主 3479 字 6个月前

“三妹说的是,打是我朝的最后一步棋。”太子只说了这一句,皇上也没再追问。

“赵守保,给三公主把前朝记载的异族志搬回去。”康平帝乍然转了话题,点了点康宁面前的奏折,说:“这是马侍郎去鞑靼记录的一路见闻,既然你仍坚持嫁去鞑靼,那就好好看看,觉得哪里不足的你早点准备。台吉昨日跟朕请奏后年夏日来迎娶你,如今已是初秋,也就一年半的时间了。”

日子的确是过得很快,转眼便是冰雪消融。那日康宁先被皇上打发走,她不知道他对太子说了什么,在那之后,太子对她的态度是显而易见的改善,偶尔还会遣人给她抄送陇西递上来的奏折,都是与匈奴异动有关。

“三妹,我的公主府已经修缮好了,我选了个好日子邀兄弟姐妹们去我府上吃顿饭。”春日正好,康宁正在磕磕绊绊地练习蒙语,二公主登门拜访了。

“好啊,到时候我一定去,哪天?”一个公主所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哪怕康宁对她二姐心存芥蒂,但也只得和和气气的来往。

“三月初二,刚好齐世子三月初十要动身,我索性托大给他办个饯别席。”她满脸挂笑,温温糯糯道:“两件事一起办,把人都聚齐,也热闹些,反正我们也都是一同长大的。”

康宁不适皱眉,厌恶道:“齐世子又不是没财力置席宴饮,还是人缘差到需要搭你的空沾你的光来邀客?”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们给他办个饯别席,这事总要有人操办的,不是二哥三哥便是我,刚好我要办乔迁宴,索性两事放在一日。”二公主脸色变都没变,依然是那副善解人意的表情。

康宁语塞,良久,她问:“二姐,有意义吗?”她是公主府女主人,又在还没入住的公主府为齐槿安操办饯别席,还以她的名义为他邀请客人,这是在干嘛?凑出的种种巧合,还是改变不了结局,还会给他人创造谈资。她的驸马甚至在没大婚前都要遭到知情人的嘲笑,齐槿安难道不会膈应?

“热热闹闹地欢聚一室,怎么就没意义?”二公主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坚持道:“他离京后就不回来了,你也要远嫁鞑靼,以后再有宴席也凑不齐人,现在是聚一次少一次,可得珍惜。”

“即然这样,那就各办各的,欢聚两次岂不是更好?”康宁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不愿意她再执迷不悟下去。她们大姑母也是年少时爱慕上了求而不得的男人,大婚后放纵自己,放任面首气死了驸马,亲生的一子一女待她始终是心有隔阂,难以亲密。

鲜活的例子摆在眼前,康宁无法理解二公主执意要重蹈覆辙?

“二姐,你可以找点事做转移下注意力,别老是闷在屋里编写棒打鸳鸯的话本找歌姬排演了。”康宁有心劝解,她二姐从去年秋天到现在,豆蔻年华的,整日听那哭哭啼啼的戏,宫里都传遍了,要不然去年初秋她二哥哪会嘱咐她别学她二姐呢。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二公主彻底垮了脸,“三妹,你真是闲事管得宽,还管到我怎么过日子了。”她甩脸色道。

“要不是姐妹一场,我管你个鬼。”康宁也阴下脸,不识好人心,继续作吧,总有你糟心后悔的时候。

“你要是以给齐世子饯别的名义邀请,那我那天就不去了。”康宁心里嫌恶,去了也心生膈应,索性不去。

“不去算了。”

算了就算了。

刚好三月初二的那天,康宁受她父皇传唤去陪他用膳,有正经理由不去赴宴。

“听说你让你二哥三哥帮你留意擅长种植和有手艺的奴仆?”膳后,两人相对坐着下棋,康平帝随口问。

“啊?噢,是的。我听养牛的古老伯和塔拉送来的田嬷嬷说,漠北吃的青菜都是野菜,果子也都是野生的。我哪受得了这个啊,就想着寻几个会侍弄菜园的仆妇带去,到那边种点我们中原的青菜。”

“要不要父皇帮忙?”

“不用吧?”康宁迟疑道:“我二哥三哥总不能还寻不到合适的人。”

康平帝笑笑,转而道:“朕给你赐一千亲卫,三十户家仆,两名长吏,五名门客,你看可还需要添减?”

三十户家仆,一家至少有两人,能当值伺候的最少也有六七十,康宁对这个人数没有意见。

“您给我的那些亲卫,我带去漠北了,他们家人可怎么办?”康宁蹙眉,家人都带去,她的压力大,不带吧,侍卫恐怕会心生不满。

“这个你不用操心,他们的家人也不见得想去漠北。至于以后,谁想带家人搬至漠北,大康也不阻拦。”康平帝挪动黑子破坏了康宁的布局,指点道:“你去漠北站稳脚跟了,要在鞑靼人里培养自己的人。那时你可以给个封赏,完成了哪些任务的人可以讨个恩旨放回家乡。”

康宁听得连连点头,受教了。

宫外,未时刚过,公主府的来客陆陆续续找借口离开,二公主精心准备的戏班子都来不及登场。

“齐世子,要不要再去喝一杯?”离开公主府所在的朱雀大街,二皇子骑在马上邀请。

“改天我邀请殿下去将军府喝酒,卑职身体有些不适,想回府上躺一会儿。”齐槿安婉拒,他心情有些不好,无力应酬。

第19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回到府里,齐槿安洗掉一身的酒气和粘腻的浊汗,换上宽松的道袍,披着还在滴水珠的湿发独自去了书房。

“都下去,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能进来。”他低沉地吩咐。

“诺。”下人三三两两鱼贯而出,书房又恢复了宁静。

齐槿安背对着书架沉吟片刻,转身从书架的夹层里抽出一个个或长或短的匣子,同一种木料的乌色匣子摆满了整个书桌。这些木匣做工看着不像是出自木匠之手,更像是一个还没出师的学徒的练手之作,有两个木匣粗糙地还摸得到木刺。但越往书案尾,呈在其上的木匣不仅平滑,还手艺纯熟地雕刻了图案。

齐槿安打开工艺最粗糙的那个木匣子,这是他自己动手做的第一个木匣,底部有个凹槽,还沾着暗红色的印子,那是他用锉刀创到中指留下的。当初他本想扔掉这个面容坑洼的瑕疵品,但三公主说粗制滥造的木匣刚好配她雕刻的第一个瑕玉,因为“配”这个字,他藏着暗喜把匣子留下了。

他动作轻缓地拨开木匣,里面静静端坐着一只面容模糊的玉兔子,这是康宁亲手雕刻的第一个玉雕,是她十一岁时,在他从上书房毕业那年,欢欢喜喜送到了他手里。

齐槿安接着打开第二个木匣,这个木匣表面勉强光滑,里面装着一个墨色药囊,已过经年,木匣似乎已经被药香浸透。当年康宁自学医书制了药囊,她兴奋地送给她的兄弟姐妹炫耀,他知晓后同她要,她说她的绣品只给她的亲人。但在他写了一篇夸赞的诗文后,第二天便收到了绣有木槿的药囊。为此他窃喜不已,忍不住追问她是不是早就给他准备好了,她不承认,只说药囊是她同宫女要的。但他私底下观察过,药囊上的木槿跟三皇子药囊上的兰草是同出一人的绣艺。

第三个木匣里是一支浸蕴着佛香的木钗,那年他十六岁,他说他以后要同他父亲一样驻守陇西,三公主听闻后从大相国寺的主持手里求来了菩提树树干制成的木钗送给了他,这也是她主动送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

砚台、镇纸、褪了色的宫花、颜色暗沉的金钗、一把做工精良的弯弓、一本一年前畅销的话本、一叠精美书签、一串手链,最后一个刻了花纹的木匣装的便是映山红缂丝团扇。这些都是这两年他借着种种理由从三公主手里讨来的。

从晚霞漫天到金乌藏山,书房里暗到看不清人影,就在书房外的仆从急得抓耳挠腮之际,听屋里人终于发话了,“点灯。”

昏黄的烛光亮起,仆从借着光看到书案上摆着一个大木箱,木箱阖得严丝合缝,丝毫不给人窥探的机会。

“把我腾出来的书都给摆在书架上。”齐槿安独自抱起樟木箱子,只留了个提灯笼的小厮,其余跟随的仆从都被他挥退。

“你也下去,都出去用膳,我现在不用人伺候。”到了主院,他把守着的丫鬟小厮都赶了出去,接了灯笼独自一人在院内晃悠。好一会儿,他停止转动,拎起花匠用的锄头在他卧房窗外两尺远的地方挖坑。

半个时辰后,原本平坦的地面出现了个半人深的四方坑,他从坑里爬起来,进屋拿了叠油纸把箱子给包裹严实,末了犹豫不决地把箱子落进土坑里。

今日二公主越矩的举动和她若无其事的态度让他膈应,尤其是受邀赴宴时相熟的人暗中对他的侧目,让他难看不已。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无形中套了个奸夫的壳子,何其可笑。最让他难受的是三公主没有赴宴,是误会了他还是不屑与之为伍?

整个将军府静悄悄的,齐槿安听着隔壁似有似无的宴饮声,席地而坐,一点点把湿土推进坑里,还是埋在土里安全干净。是他率先推远了她,不能给她承诺,不愿意为她放弃权势地位,就不该给她带去被人嬉笑议论的苗头。

齐槿安没再另设饯别宴,不然就是打二公主脸,他再怎么不满他也是臣,二公主是君,是皇女,有皇上给她撑腰。他没必要为一时之气让皇上对他心有芥蒂。

三月初十,齐槿安拜别来为他送行的二皇子三皇子,以及与他交情颇深的世家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