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去给本宫选衣裳去。”
“诺。”百草不敢再多言,白着一张脸退下。
炎热的夏天难得遇到刮大风的阴天,康宁此次出宫就遇到了这等好天气。
“台吉邀本宫出来是为何事?”见面寒暄后,康宁直言问道。
“听闻中原佛教兴盛,在我们部落只有萨满教,我不清楚两者有何差别,所以想邀请公主一同参观,还要劳烦公主待会儿给小王讲解一番。”塔拉搬出他琢磨好的理由。
“那台吉邀错人了,本宫对佛事并不了解。台吉若想参禅,本宫可派人请主持为您解惑。”康宁不想由着他掌握主动权,也懒得陪他耗。想要调情可以,但别藏藏掖掖的,至少要拿出个诚意。她满意了才会考虑是否陪他演戏。
“别,公主留步。”塔拉没想到她说变脸就变脸,一时顾不上再拿腔作调,拽住她的胳膊,却又在她的逼视下讪讪松手。
真了不得,这位公主的眼睛跟中原皇帝的眼睛一模一样,瞪起眼来还挺有些让他忌惮。
“嗯?台吉除参佛之外还有事要与本宫说?”
塔拉吭吭哧哧半天也没说出话来,他死死记着戚先生嘱咐的要含蓄!含蓄!
“头次见面时,小王发现殿下您对草原的生活有兴趣,此次邀请您出宫不是我想参观佛寺,主要是想为您讲讲草原风光。”塔拉脑中飞速转动,言辞恳切地央求,就怕公主不肯赏脸,执意要回宫。
“为何要为本宫费此心思?”康宁追问,看他还要怎么编。
“额…是…嗯,是因为从我踏入中原到现在,您是唯一一个肯给我好脸色看的姑娘。”塔拉眼神湿润润地投向她,有些不好意思道:“您看我的眼神有好奇,但没有嘲笑和不怀好意的打探。”这是真的,也是他的心里话。他遇到三公主很偶然,但当天从酒楼回蕃坊他就决定了求娶她,哪怕后来侍从打听到三公主深受皇宠,跟她相比,温顺的二公主看起来更容易勾搭,他也没有动摇过想法。
“就如此?”
“就如此。”
这个理由勉强能让她留下来,康宁吝啬开口:“那行,你讲吧。”
“还是公主问吧,我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说。”
“你来燕京了有段时间了,打算什么时候离京?”康宁问。
“公主不想见我?”他失望道。
“我只是好奇你带着你的部下离开了草原这么久,你领地里的牲畜不会被抢?我听闻鞑靼归顺大康的原因之一就是外族侵略,等你回去了你的牛马羊不会被掠光了吧?”
“公主放心吧,我额赫帮我管理着,那可是我娶妻的聘礼,她盯得紧着呢。”说这话时,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再瞎看,本宫把你眼睛挖了。”康宁恼火,厉声威胁。
怎么又发火了?塔拉垂首,暗自琢磨他是不是晚上没睡好导致眼睛无神,前两次她都很留恋他眼睛的。
他不说话,康宁也在沉思,鞑靼部落以放牧牲畜和攻打其他部落扩充自己的部落。塔拉也说了,他父亲分给他的财产就是牲畜群,代入到大康,这就相当于皇上给他的儿子分封领地,那管理牲畜就是治理封地?
“你们部落的女人可以插手部落治理?”她怕他听不明白,直白问:“你母亲管理牲畜群会遭部落臣民不服吗?”
“不会啊。”塔拉诧异,“在我们部落里,男人负责放牧和狩猎,女人在男人狩猎时负责放牧,能拉弓射箭的女人也可以去狩猎。但很少女人会天天去,因为家里的孩子离不了她们。”
“你母亲呢?也是吗?”
“我额赫是我父汗的第一位妻子,在我们部落里称为可敦,她要协助我父汗治理内务,但她也有自己的牲畜群,每日还要管理她属下的牧民。虽然牧群没我父汗的大,但她每日操心的事比我父汗的还多。”塔拉又要得意了,忍不住炫耀道:“我能放心来中原,就是因为有我额赫,她比我更擅长治理牧区。”
康宁心头一紧,激动道:“她的牧群是她的嫁妆?”
“一半是,另一半是她阿布来投靠室韦时送她的。”
康宁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一时心潮涌动,接下来一半的路程塔拉再说什么她就不是很清楚了,有一声没一声地应着。
“公主,您是不是累了?您要是累了就别陪我逛了,我自己去找主持聊聊。”
“噢,好,的确是累了。那我回宫了,台吉您多担待,我下次养好精神了再邀您出游。”
第8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陛下,三公主出宫了,鞑靼王子在阜成门外等她。”赵守保的干儿子赵庆春躬身进殿禀报。
“三公主主动邀请的?”
“鞑靼王子往宫里传了信,三公主看了信就出门了。”
“唔……继续盯着。”
“诺。”
塔拉见公主的马车出来立即打马上前迎接,于马上简单行个礼,驱马行至右窗,探头对娇俏的姑娘道:“赛拜努。”
“?”康宁见他笑得像朵喇叭花,被闪得有些脸热,嘀咕道:“说啥呢?听不懂。”
“赛拜努。”塔拉又重复一遍,“问好的意思。”
“是你们鞑靼见面问好的礼仪?”
“嗯,很常见的打招呼方式,走在路上遇到人,无论认不认识,都要问候一句。”
“赛、赛拜努?”康宁在那双碧若春波的眸子注视下有些羞涩,眼神太热烈了,她第一次遇到这么直白表达情感的男子,很是有些受不住。
“本宫咬词准确吗?”她又端起了公主的架子。
“嗯。”塔拉不仅见好就收,还得寸进尺:“口音不太像,公主要不多跟我练练?下次我俩再见面,你跟我用我们鞑靼的问候礼跟我打招呼?”
“赛拜努,赛拜努,赛拜………赛拜努!”他像只蚊子似的围着马车嗡嗡,眼见美人眉头皱起,立马消停,不给她斥责的机会。举起马鞭问:“公主不问我要带你去哪儿?”
不等她说话,又自问自答道:“我要带公主去西山赏马,公主您别担心,我知道路怎么走,肯定能让您顺顺当当去,毫发无损回。”
康宁以为她二哥就是她遇到的最脸厚心粗的人了,今天可是长见识,这个已经脸皮厚到不知道尴尬为何物。但跟这种人相处反而还舒服些,因为不用担心说错话让人记恨。不管是她二哥还是眼前的塔拉,他俩都很少情绪低落,跟他们在一起时康宁的情绪是向上波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