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可笑,可笑林绣还以为沈淮之在为了他们娘俩儿争取。
赵则紧紧盯着林绣面无血色的脸:“赵青梧说了,要么,你打掉孩子进府做妾,要么,你带着孩子远远滚出京城,阿绣,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宁可选择第二种,对不对?”
林绣心尖一疼,嘴里漫延出锈味儿。
“可沈淮之......”赵则冷笑,“他问过你一句吗?他只贪图你在身边带来的快乐,可设身处地想过你要什么?他这般自私自利,有什么值得你去爱,值得你去委屈自己,又值得你放弃对春茗的姐妹情谊?!”
“知道的,你是沈淮之救命恩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公主府有仇,被人欺负到这个份儿上,还要自甘下贱去给人做妾!”
林绣手紧紧压在小腹上,疼得她几欲昏厥,赵则的话像一把把刀在她心口插了个遍,直到再没有地方下手。
这便是她深爱的男人,数次拼了性命相救的夫君,林绣只觉得所有尊严和体面都被赵则的话一点点剥掉。
让她仿佛赤裸裸被人打探,羞愤难当,悔恨莫名,还有对春茗的愧意,山呼海啸般袭来,林绣眼前一黑,一头栽进赵则胸口。
赵则脸色煞白,惊叫一声林绣的名字,颤抖着手抱住她。
林绣已经晕过去,面如金纸。
身下缓缓渗出血迹,赵则悔恨交加,心疼得抱住她,撩开帘子大声喊着顾斐的名字。
顾斐很快回来,脸色深沉,他就在远处守着,看到林绣扶着赵则上马车,又看到马车在晃动,两人不知道是争吵还是什么。
现在又看到赵则光着上身,怀里紧紧抱着昏迷不醒的林绣,怒火也在瞬间烧了起来。
“王爷!”顾斐失去一贯的沉闷,“你说过,不会伤害林姑娘,我才让你过来。”
赵则也已经尝到了后悔的滋味儿,“先送她去王府,要快!”
顾斐看了林绣一眼,不敢迟疑,驾起马车迅速朝着城内驶去。
到了王府后门,赵则抱着林绣下马车时已经穿好衣服,恢复如初,只脸色紧绷,一步不停,将林绣抱到他的卧房。
曾给林绣看过病的那位卢大夫,已经让人请了来,二话不说替林绣把脉。
眉头狠狠皱着,好半天才道:“多亏了先前调养的不错,孩子才没有立时出事,但这胎像,极其不稳,老夫只能先施针保住,日后孩子到底能不能生下来,还是要看姑娘造化。”
赵则狠狠松了口气,“那就劳烦卢大夫。”
这是位神医,替赵则看病多年,一手医术出神入化,若不是他,赵则也不可能这么快控制住赵景轩,让他神志不清,失去判断。
赵则想了想,“卢大夫,若这孩子有个什么闪失,她是否真的不能再受孕?”
卢大夫静气凝神地把脉,闻言淡淡道:“难说,老夫开个药方给王爷,若以后出了事,按这方子吃药,不说怀孕,身子总归能调养好的,无病无灾已是幸运。”
赵则也没了别的办法,静静立在那看着卢大夫给林绣施针。
过去大半个时辰,林绣眼皮动了动,勉强睁开眼睛,影影绰绰的光线映进来,让林绣一时恍惚。
顾斐先赵则一步过去,蹲在床边,低低叫了声林姑娘。
林绣见到他,心稍安,“顾公子,你带我回去吧。”
赵则心下酸楚难言,上前一步,像个做错事受委屈但强烈想求得原谅的孩童,“阿绣,我不该说那些话刺激你......”
林绣不怪他,若不是赵则,这些事她死也不一定知道。
还是要谢谢王爷点醒她。
“王爷,多谢你一番话,只是我可能要辜负你的好意了。”
林绣眨眨眼,落下一行清泪。
“我就是这般没出息,父母早逝,流落青楼,一番坎坷后又爱上了沈淮之,就算他对我不好,我又能如何呢,这辈子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就算他伤我千万次,但只要沈淮之爱我,我就能原谅一切。”
赵则几乎将一口牙咬碎,顾斐也不遑多让,没想到林绣执迷至此。
林绣笑笑:“他爱我,我也爱他,那这辈子,就合该生同衾,死同穴。”
第95章 养她在府里罢了
爱这个字让赵则无法自抑地想笑。
何其荒唐,这算什么爱。
他一字一句道:“你以为沈淮之有多爱你,林绣,别执迷不悟了,沈淮之爱的是他自己,但凡对你有怜惜之情,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和春茗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林绣闭上眼,只装作听不到。
赵则怒极,一把抓住林绣的胳膊,将她从床上拽起来,林绣不得不睁开眼,踉跄着起身。
“王爷!”顾斐钳住赵则手腕,“她还病着,你要干什么?”
赵则冷冷拂开:“本王今日接到消息,废太子赵煜与一众心腹在聚云斋商议要事,沈淮之和他未来的岳父,秦太傅秦正荣,皆投奔了废太子麾下,本王倒是想让林姑娘看看,你口口声声说爱你的男人,如何尊着,敬着他的好岳父!”
林绣蹙眉,她已经不在乎沈淮之娶不娶妻,叫谁岳父她也不在意,没兴趣跟着赵则去一探究竟。
只想回去,好好想一想,该如何替春茗报仇。
但赵则不知道发什么疯,硬抱起林绣往外走。
顾斐拦在前面,沉着脸不让赵则带走林绣,赵则冷冷道:“本王保证,若亲眼见到沈淮之的态度,林姑娘还是这样执迷不悟,那本王绝不再多说一句废话。”
林绣心生无力,朝着顾斐摇了摇头:“既如此,那就去吧,希望王爷言而有信,别再缠着我。”
说些狠话,好让赵则死心,林绣咬唇:“我自己走。”
赵则心千疮百孔,拉着脸将林绣放下,但仍旧是牵着她手把人往外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