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缨络脸一红,很抱歉的样子:“拉肚子的事,真的是意外!”

她没有否认顾夕颜的说辞,这总算让顾夕颜好受了一些。

“姑娘,你年纪虽然轻,但洞察世事,有些事,我不说,你也应该可以想象得到。”段缨络思忖了半晌,轻声地道,“南修罗这些年来在朝廷汲汲营生,成绩斐然,秀峰道场出来的弟子,已在军中自成一派。而我们北修罗,却只能干些镖师、护卫之类的事,最令人尴尬的事是,同样出身修罗门,有些北修罗的弟子却给那些武技修为远远不如自己的南修罗的弟子当了护卫,受他指使不说,有时还会听些风言风语。一些南修罗的弟子,还专门喜欢找北修罗的弟子当护卫……从我师傅开始,我们北修罗的人就开始与四大国公府接触,合作最好的,却是燕国公府。”

齐懋生可能也知道这其中的蹊跷,所以才会送江青峰去南修罗的总坛。

可就算是这样,段缨络又为什么没有听从齐懋生的嘱咐呢?

顾夕颜心中一滞,小心翼翼地道:“我一见你,就问过你,齐灏曾经对你说过些什么,你当时说,他只是让你好好伏伺我,有什么事多跑跑腿……”

段缨络讪笑:“姑娘,你怎么一遇到自己的事就范了糊涂?”

顾夕颜不解地望着她。

“国公爷是什么人,难道还能直言让我把你掳去不成。”段缨络笑道,“就算是掳,也要姑娘心甘情愿才是。”

顾夕颜的心怦怦跳:“什么意思?”

“明知您不会乖乖听从家里的安排,派了一个顶尖高手在你身边,还不掩饰我的身份。”段缨络吃吃地笑,“国公爷这是张了一张网,等着姑娘跳进来呢!”

“啊!”的一声,顾夕颜不由捂住了心口。

她的心跳太快,让她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

段缨络道:“正如姑娘所言,修罗门教我功夫、供我吃、供我喝,现在正是我出力的时候,我怎能不闻弦外之意,坏了国公爷的雅事呢!”

顾夕颜满脸通红。

因为第一次见到齐懋生的时候是叶紫苏和方少卿私奔的情况下,就自以为是的觉得他是比较弱势的一方,然后才有了滴翠阁的相救,才有了依依的不舍……

太丢脸了!

被这家伙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

尽管如此,顾夕颜却觉得一直让她思念的齐懋生这一刻是如此的真实。

甚至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

齐懋生很多方面和自己一样。

香玉馆里他砸了家具表现出来的率真愤怒,叶紫苏和方少卿两情相悦后他无可奈何的成全,离开时他落寞的背影,放弃后他利落的态度……都如电影的镜头闪过她的脑海。

齐懋生,虽然冷静,但并不冷漠;虽然沉稳,但并不木讷;虽然执著,但并不顽固;虽然宽容,但并不大度……他和自己一样,都是现实中的人,遵守社会主流美德的同时,会玩一点点对自己有利小花招。

一时间,顾夕颜的心软得可以滴出水来。

段缨络看见顾夕颜满脸通红,明亮的双眸中犹如一团火在燃烧,还以为自己的讪笑让她气恼了。

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可别因此而功损一溃。

段缨络打了一张同情牌。她放低了声音:“只是不知道国公爷现在怎样了?”

顾夕颜怔住。

是啊,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怎样了?

“吃完了饭我得嘱咐江青峰一声,如果有人问起,得编一套说辞才行。”段缨络眉头微蹙,“现在情况不明朗,如果真让你和国公爷扯上什么关系,还指不定发生什么事呢?”

回到现实中,心中的柔软却变成了身体上的柔软,顾夕颜有点力无地苦笑着。

两人都没有吃饭的胃口,有一搭没一搭的挑着菜,各想着各的心思。

* * * * * *

大家吃了饭,正准备上床休息,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霍霍”的践踏之声。

段缨络和顾夕颜披衣起身,侧耳静听。

江青峰和有低声嗡语,听不清楚具体的内容。

不一会儿,江青峰前来叩门,道:“祖师姑,龚大人要见我们修罗门的人。”

“现在吗?”段缨络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嗯!”江青峰闷闷地回答。

段缨络顾夕颜忙急急穿了衣服,正要出门的时候,段缨络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了似的,要帮顾夕颜把袖箭绑在了手肘上。

顾夕颜拒绝了:“这世间的事,最怕半吊子。要么像你一样,武世超群,要么像我一样,完全不会武功。”

段缨络一怔。

顾夕颜笑道:“如果有人问起,你就实话实说好了,只是不要提起委托你给我当保镖的人是齐灏就行了。十句话里只有能半句假话,这才骗得过人嘛!”

段缨络淡然地笑了笑,把袖箭收在了包袱里,背脊挺直地拉门走了出去。

顾夕颜自嘲地笑了笑,也跟着走了出去。

出了门,这才发现大家都已穿戴好了,只等她们两人了。

腰挂大刀的军官仔细地打量着他们,暗暗数了人数,道:“人到齐了,走吧!”说完,率先出了客栈的大门。

顾夕颜一行五人在一群士兵的簇拥下转了一个弯来到大街上,朝东走了不到一箭地的距离,来到了洪台的衙门前。

衙门大门紧闭,被士兵守团团围着,有两个军官模样的人正站在衙门的台阶上来回巡视。

领顾夕颜们来此的军官从腰间解下腰牌递给了其中一个军官,那人走以一旁,借着火把仔细地观看了那腰牌一会,然后将腰牌递给了另一个军官,那个军官也走到火把旁仔细地观看腰牌,然后两个互相点了点头,拿腰牌的那个军官去叩了衙门的大门,不一会,衙门开了一条缝,军官将腰牌递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