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带了点吃的。”她举起手,把东西放下了。

深秋的天气还是有点冷的,何况现在都快十一点了。似乎有点不礼貌,可是....可是她自作主张的,总是希望夏油杰能试试回一下头。他能毫无芥蒂的提起五条悟,五条悟也能毫无芥蒂的提起他,他们并不是传闻的那样,俩人彻底分道扬镳,以至于不能见面的糟糕关系。

打开华丽的打包盒,夏油杰都很茫然,不知道今天这是闹哪样。

“七海今天组了个局....”

夏油杰明白了,七海的话,组局肯定会叫五条悟和硝子的:“他们提到我了吗?”

“只有五条先生。”说完,她把甜品盒子打开,开到第三个,把那个拿出来给他:“第二次提到你的时候,说你肯定会喜欢这个。”

看着眼前黑色的巧克力球,夏油杰笑了出来:“这个混蛋。”不过还是拿起叉子把那个球戳开了,巧克力碎片和里面的甜品混合在一起,他吃了一口,然后表示:“不喜欢,太甜了。”

“夏油先生,还有人在等你,回去吧。”在这样的时候,她没有再努力地拦着那张该死的画皮了,她微微皱着眉,双手略有些紧张的抓着膝盖上的衣服,那样子真的是我见犹怜。

夏油杰吃下了第二口甜点,他抿掉了勺子上的碎渣子,垂下眼帘不再看她了。他没法回去了,不过还是很感谢羽仁的心意,无论理解或者不理解,起码羽仁一直都在关心他,从他的生活状况,到他的未来,羽仁都在关心着。

“羽仁....”叫出这个姓氏,在这样的时候,简直暧昧到了极点,叫honey什么的,所以他吸了口气,改叫了她的名字:“绛,”完蛋,也很暧昧的样子,直接叫人名字什么的。

“噗....”羽仁笑了出来,她摆了摆手:“您要说什么还是直接说吧。”

“总之,很感谢你这么关心我,但是有些事没法回头的。”他又叉了别的菜来吃:“很好吃,看来你们今晚应该很开心才是,起码吃的很满足。”

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来,她也没去擦,就是问他:“为什么呢?为什么不愿意呢?这分明是你自己在为难自己。”

这宵夜多少吃的有点食不下咽了。夏油杰很无奈,抽了纸巾给她擦眼泪:“你哭什么,说到底,我们都不怎么熟悉啊,之前拜托你给我发那个破东西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因为你救过我的命?因为想要将自己继续生活下去的愿望寄托在你的身上?只要有一个,哪怕只有一个呢,她知道的,那些因为对现实无能为力又不肯妥协的人能得到一个好的结局。可是现在来看,大家都在挣扎,没有一个过得好的。

放着餐点的矮桌被挪开了,夏油杰凑近了,抬起她的脸:“羽仁,要做什么的话,总得做到底是不是?半途而废可不行。这一点,你理解的吧?”

“理解就不要再劝我了,无论如何,谢谢你。宵夜我很喜欢,现在我先送你回家去吧。”

大衣被捡起来,披到了她的身上,她坐在榻榻米上没动,拉了一下夏油杰的胳膊:“你先吃吧,吃完了我就回去。”

只拉了一下,那只手就收回去了,收回去的时候,手指沿着他的胳膊滑了一下,夏油杰握住了被轻轻触碰了一下的手,坐了回去,开始继续吃他的宵夜。

羽仁果然按照说好的,他吃完了之后就穿好衣服要离开了,还不许夏油杰送她:“你衣服都没穿好就算了,何况打个车也不要多远,不会有事的。”

最终还是叫她一个人离开了。夏油杰有点烦躁的收拾了垃圾,又去刷了牙,但是躺着却很难睡着。在这个时候,他正在因为一个女人而心烦意乱。

并不是讨厌她,而是有点喜欢。夏油杰决定把根源甩给寂寞,在身边没有一个稍微能说一句,哪怕一句实话的人的时候,忽然来了这么一个人,你说什么都好,她都在听,说什么丧尽天良的鬼话,做什么往死路上跑的蠢事,她都包容的对待,还那么温柔的关心你,想方设法的想要叫你得到幸福。

疯了吗会不喜欢她?而且就算一个疯子,也会喜欢她的。

都是因为太寂寞了。

那之后他们俩的联络明显变得更加频繁了,也会没事干就见面,尤其夏油杰很喜欢在医院停车场等她,好几次一到停车场就看到他了。这简直是成天把协会的脸踩在地上摩擦,用着协会的公车,天天拉着协会那边的头号通缉犯到处跑。

夏油杰还因为这个问过:“这样没问题吗?”

“不在上班时间他们才不会看我在哪儿,而且不是机动组,一般也不会特意关注位置信息。”

那大概就没问题吧,反正俩人穿着厚衣服,现在正开着窗户在海边抽烟,呼啸的海风让烟燃烧的更快了,烟灰被风吹到了车里,夏油杰不耐烦的拍了拍衣服,说:“前几天你不是说会打台球?我在家里装了一个,回去试试?”

她立马笑了出来:“你来真的?那我会的可多了,抽烟喝酒赌博什么都会。”

“听到一个算一个嘛,走吧。”

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技能,基本都是那两年学会的,陪着他们玩乐,他们喜欢什么就要做什么,所以他们喜欢的东西她都学会了不少。唯有画画,其实那个老家伙早就不耐烦教学生了,不过他似乎很享受把一个妓女带成一个水平还行的入门级美术生,那似乎给了他无比多的成就感,有段时间甚至花钱约人不办事儿,就是带她画画,他认为满意的作品还叫她签上桃惠这个名字之后带走了。

只能说人类的怪癖各有各的古怪,总不能个个都了解了。

而台球就是某位客户极其喜欢的活动,或者说他就是喜欢看漂亮女人压低了身子趴在台案上,虎视眈眈的盯着球的样子,像是被按在那里的羔羊,又像是匍匐的猎豹。

而现在这个性奋点也被夏油杰发现了,羽仁打台球的时候会把头发扎起来,总是快要被她自己的头发淹没的漂亮的脸就露了出来,不轮她的时候,夏油杰一边转着圈找角度,一边用余光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羽仁,撑着杆子站在那里,微微皱着眉看着球桌上面的球,然后看向他。

对视了一下,夏油杰迅速收回视线,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了,所以这一杆理所当然的失手了。

羽仁笑了一声,但是并没有嘲讽的意思,直接就找了个位置,一杆下去,连着进了三个球。

计分板翻过,夏油杰叹了口气:“想要认输了。”

“半途而废可不行,就算输也得彻底拿到结果才行,对吧?”羽仁用他的话噎了他一句。

你真的是讨人厌了,夏油杰看了她一眼,拎着杆继续上了。

这一局肯定是分心的夏油杰输掉了,他不太高兴的把计分板恢复原状,去整了球:“再来一局。”

“加点彩头?”

“行,什么?”

羽仁显然不怀好意:“谁输了,谁给五条悟打个电话。”

丧尽天良了属于是。

“呵....”夏油杰笑了一声,拿起防滑粉块在杆子顶上转了转:“行,我倒要看看你跟悟有什么话说。不过我要提一点,无论谁打电话,我们俩都不要提到对方的存在。”

输了也有退路的想法被打消了,不过事到如今,她只能答应了。其实看得出来,夏油杰水平跟她半斤八两,刚才输了纯粹是因为他分心。

摇骰子还是夏油杰运气好,羽仁先手开球,当然一无所获,夏油杰接手,连进四个,最后一个眼看着怎么都不好进了,就把白球打在了一个角落里。

十分阴险,鸡贼,而且还笑眯眯的,满脸都是胜券在握的表情,十分绅士的往后退了两步,做了邀请的姿势。

好贱。

羽仁深吸一口气,看着台面,磨蹭了半天才下了手,一球进洞,白球的位置却比她想的要歪的多,她皱起了眉,打了下一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