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完菜，叶薇又问，“你手里钱够不够？我给你拿点。”

“够了够了，你前两天才给我三十，还剩一半呢。”叶芳连忙摆手，准备出去时像是突然想起来，说，“对了。”

叶薇抬眼望去，就见她伸手朝叶兵房间指了指，气声道，“二哥在房间里做作业。”

叶薇一笑：“好。”

叶芳也抿唇笑，出去时顺便带上房门。

听到锁芯发出“嗒”的声音，叶薇往后又躺下去，但没两秒，她突然灵光一闪，猛地坐了起来。

对啊！

今天是一月二十七号，认购证发行到现在才过去九天，所以认购证最终发行了多少份，中签率多少，一份又能赚多少钱都是未来的事。

在认购证发行截止前，这些未来的信息都无法得到印证。

但“认购证发行遇冷”不同，它是正在发生的事，而且这消息似乎没有传开，起码机械厂的职工都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在他们看来，认购证最差也能卖出千万份。

她以前没有关注过股票认购证的消息，理论上来说，她也“应该”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但那些字幕却说得言之凿凿，非常笃定。

当然，因为厂里长期订有各类报纸，厂办各科室的工作人员每天上班后第一件事不是投入工作，而是泡茶看报纸。

所以存在报纸刊登过相关信息，但他们看到后都没有在意，只叶薇的潜意识将其记了下来，并投成字幕的可能性。

但如果报纸没有刊登相关消息呢？是否能证明这些字幕并非源自她的臆想？

想到这里，叶薇振奋起来。

她决定了，明天上班后她要去一趟阅览室，翻一翻这几天的旧报纸，确定报纸是否刊登过相关消息。如果报纸没有报道过，她可以再打电话到广播电视台，询问广播是否有过相关报道。

假如都没有，她就可以进行下一步，去负责认购证销售的银行以及券商营业部，看看认购证销售状况到底如何。

如果认购证销售不佳，叶薇觉得字幕内容可信度至少能有百分之九十，或许她可以多投点钱豪赌一把。

反之如果认购证销售状况良好，她就得找时间上医院一趟，一天内接二连三看到以不同口吻发出的虚假字幕……

她这精神分裂着实有点严重了。隔天叶薇到办公室时，其他人都已经来了，正凑在一起聊昨天闹事的结果，气氛看着比昨天还要凝重。

叶薇没有参与聊天，但坐下后也有点难以集中精神，所以处理好手头工作后，便找借口去了阅览室。

阅览室在一楼，为了方便车间工人来借阅书籍报纸，门朝外开着。进门的地方有张长桌，里面坐着个正在打毛线的中年女人。

听到动静，她抬头朝门口看过来，见是叶薇连忙笑道：“是叶会计啊，你今天过来是？”

“我想查点东西。”

边说她边从桌后后面站了起来：“查什么东西？要不要帮忙？”她边说边从桌后后站起来，

“不算很重要的东西，我自己查就行。”

听叶薇这么说，对方停住脚步，没有真的跟进去。叶薇则绕过阅览室中间的两张长条桌，走到了里面靠墙的一组书架前。

这组书架上面两层摆放的是报刊杂志，再往下就全是报纸，因为报纸不像报刊能立得住，所以都是按类别摞着放，且越上面的日期越近。

这也方便了叶薇，让她不比再浪费时间手动分类，选择一个方向一份份翻过去就行。

但报纸数量实在不少，哪怕叶薇不用逐字逐句地看，工作量也不算小，所以她这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

期间也看到过股票认购证的相关报道，但内容也和字幕透露的大相径庭，大致是说这次认购证销售十分火爆，还未正是开售，各大销售点就有人去连夜排队。

刚看到这些报道时，叶薇心凉一截，想也许她真的要去看脑子了。

但接连看了几篇报道后，叶薇发现这些报道的时间集中在认购证发行前两天。到了第三天，各大报纸就没有再提过认购证的销售情况。

全国性的报纸不提也就算了，沪市再繁华也不过是一座城市，临近过年新闻多，可能确实没有更多篇幅报道相关事件。

可沪市本地报纸没有再报道相关消息……叶薇觉得说不过去。

6.脑子瓦特了？

其实想调查认购证的销售情况，不是非得去黄浦区。

虽然沪市证券交易所确实在这里，但这次认购证通过包括证券公司、银行和信托公司在内的四百多个营业网点进行销售，机械厂所在的杨树区也有营业点。

但沪市证券交易所成立不过两年，沪市炒股氛围并不浓厚，黄浦区因为是中心城区，居民大多比较有钱，且证券交易所和几大证券公司的主要营业点在这里，股民相对多一些。

杨树区不同，它是工厂区，居民思想比较保守，更倾向于端铁饭碗，所以下海做生意的都不多，何况是炒股。

比如机械厂，职工加上家属上万人，但股民寥寥无几。

因此，叶薇觉得杨树区的销售点门可罗雀不算什么，但如果黄浦区的各大销售点都销售不佳，基本能印证字幕内容是真的。

问题在于黄浦区地方很大，认购证销售点也非常多，而她只有一个人，想每个营业点都调查到，无异于异想天开，她只能选择有限的几个点蹲守。

另外，因为认购证明天就要截止销售，时间严重不足，所以就算是有限的几个点，她想凭借一己之力都调查完也不容易。

毕竟一个时间段的销售情况证明不了什么，就算是不完全统计，也该拿到至少一天的数据。

可她又不是孙悟空，有什么办法分、身去几个销售点门口蹲守呢？

车上叶薇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临下车时看到路边发传单的一个半大孩子，终于有了主意。

下车后她没有直奔认购证销售点，而是去了附近的弄堂，找到了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提出让他帮忙找几个人做问卷调查，有辛苦费。

这世上能抵抗金钱诱惑的还是少数，虽然叶薇能给的钱不多，但她找的人是个学生，对金钱不是很有概念。

听说站在什么营业点门口守一天，记下有多少人进出就能拿十块钱，他立刻就心动了。再等听叶薇说如果他能拉到朋友一起，一个人头加一块，简直恨不得立刻上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