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1 / 1)

餐厅里?炭火燃烧,淡淡地散发出愈创木的气息。他们坐在窗边,一边欣赏景色一边品尝美食。

Adan自罚似举起酒杯,为他之前鲁莽的话道歉,并?表示分?开的这段时间里?想了许多,他的确没有站在她的角度考虑问?题。

沈宴宁其实早就看开,笑笑说那次冷战她也有错。

很奇怪,她从前是个很斤斤计较的人,凡事喜欢就事论事,但时间好像真的教会了她成?熟稳重。那个欲买桂花同?载酒的小姑娘还是卷进了茫茫人海中,却还要?感概一句,终不似,少年游。

所以她不明?白,她已经和这万千世界中绝大多数人一样,选择安静平淡地度过此生,可命运还是要?无情地将她抛弃在这个方圆之地。

沈宴宁甚至不清楚他们之间的谈话是怎样从杯酒言欢谈到分?崩离析,乃至最后以绅士自诩的对方,可以在冰天雪地里?撇下她独自离去。

而她只不过是在雪地里?多想了两分?钟,再抬头时,原本应该在另一个半球蒙头大睡的人,此刻却如鬼魅般出现在了眼前。

她站在零下二十度的雪地里?,积雪没过小腿肚,紧紧盯着他。

寒风凛冽,让她不得不咬紧牙关,眼眶翻红,声音像是含了把?粗砺的雪,冰冷得如同?刚出鞘的剑“孟见清,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第56章 第 56 章

“孟见清,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偏偏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出现。

沈宴宁僵滞在原地,嘴唇冻得发紫, 手?指僵硬得无?法弯曲, 刺骨的冷风犹如利刃穿透了她单薄的身体,疼痛难忍。

孟见清没立刻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伸手?按住她的肩膀, 让她不至于摔倒, 接着摸了摸她的脸颊, 忽而深情:“不是说过得很好吗,阿宁?”

红酒后劲上来, 沈宴宁脑子一片混乱。她想?离开,双脚却像是被灌了铅,牢牢地?钉在雪地?里。

一种前所未有?的酸楚与愤怒突然涌上心头,她目光冷峻地?逼视他,眼睛弥漫上一层雾气,倔强地?咬着下唇。罗弗敦岛的风吹走了她的理智,连影子也?跟着颤抖,撕扯着喉咙出声:“孟见清,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好笑?”

孟见清拉过她的手?攥在手?心,低下头替她暖着, 漫不经心道?:“阿宁,我笑你做什么?”

当初头也?不回,走得利索的人是她, 告诉他有?男朋友的人是她, 如今被抛在雪地?里的人也?是她。

所有?的路不都是她自己选的吗?

所以?现在站在这里冲他发火算什么呢?

沈宴宁越想?脑袋越痛,索性不去想?, 用力甩开他的手?,踉跄地?往前走。

街灯暗淡,她歪歪斜斜地?走在雪地?里,每一步都像是要摔倒。孟见清看不下去,跟上去拉住她。

“你干什么!”沈宴宁不耐烦地?扯开他,口气也?有?些冲。

几?年不见,小姑娘脾气倒是长了不少。

孟见清笑笑,挪揄道?:“能干什么?这黑灯瞎火的,我就是想?干也?干不了啊。”

沈宴宁懒得去究他话里的意思,疲惫地?指了指附近唯一开着的一家酒店,嘴唇一耷,“我们速战速决,待会儿我还要回去。”

他脸上的恶笑容蓦地?冷下来,声音也?一道?冷却,“我跟你之间就只有?这些了?”

她心头一颤,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然呢,难道?你还要跟我谈感情吗?”

“既然不谈感情,那还回去做什么?”孟见清一笑,上前,动作温柔地?扒拉她的眼睑,鼻尖轻昵地?蹭蹭,“还是说你急着回去和你的洋人男朋友再来一炮?”

“啪”

酒精开始侵占大脑,沈宴宁趔趄一下,身体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扬起的手?狠狠地?落了下去。

这一巴掌将两?个人都打醒了。

孟见清往后跌了一步,歪着半边脸,舌尖轻轻刮了一圈,嘴角溢出一丝讥笑:“沈宴宁,你现在就这点能耐?”

沈宴宁抖着肩,胸口不住起伏,任由风雪砸在脸上,半天挤不出一句话。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几?秒。

突然,雪地?里晕出一道?水迹,不过一瞬就渗透进皑皑白雪中消失殆尽,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水迹垂落。

孟见清呆住了,竟忘了兴师问罪,轻佻笑笑说:“我还没哭,你到恶人先告状起来了,我这也?没把你怎么样啊?”

沈宴宁以?为自己能忍住,可眼泪还是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两?颗滚入了无?尽长夜中。

她不明白这种悲伤从何而来,只是自然而然地?在见到他的时候,就这么落了下来,然后越来越多,像是要把内心所有?的情绪都倒泄出来,齐齐铺天盖地?袭来。

哭了一会,沈宴宁觉得窝囊,拿手?挡住眼睛,发出很细碎的音:“孟见清,我知道?你没有?那么喜欢我,也?知道?当年我走的事让你丢了面子,你觉得我自私也?好,无?情也?好,我都认。”

她对自己说,那都是自作自受。谁叫她当初要不信邪地?引诱他走上那条海盗船,谁叫她对一个不会有?结果?的人有?了奢望;谁叫她是真的动了心动了情......

沈宴宁忽然觉得这样很没意思,干脆破罐子破摔,带着很浓的鼻音,说:“所以?你要恨就恨吧,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小姑娘拿他当年说过的话来堵他,孟见清无?奈地?抵了抵后槽牙。这回旋镖还真是正中眉心,偏偏他又无?可奈何。

寒夜冰凌,环绕的雪山陷在一片浓雾中模糊不清,冰雪覆盖的湖泊,寂静无?声。

孟见清沉默看着她,良久叹了口气,轻轻扯下她的手?,声音也?软下来,“我还能怎么恨你?阿宁,我们俩的事,不都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吗?”

沈宴宁被刺痛症结,心口滞闷一股气。眼角泪痕干涸,风一吹,绷得脸泛疼。

“孟见清,你别?装了。”她滚了滚干涩的喉咙,慢慢看向他,“这里又没人,你装的那么深情有?什么意思呢?”

零下十几?度的夜晚,她好像不知冷地?将这些年的委屈悉数倒出来,“你敢说你当初和我在一起就没一点算计吗?你一步一步算得清清楚楚,你扪心自问,那么兴师动众地?退掉一场婚是真的为了我吗?”

这些话,她当年到分手?都不敢问出来。如今借着酒劲,一股脑儿全问了出来。

她想?,当初她或许未必拿出全部真心,可他又何曾以?真心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