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当初没有坚持不嫁而后悔,为当初凭着一时意气把夫妻关系闹僵而后悔,为至今没留下一个孩子而后悔。
她的人生好似每一步都踩在错误的答案上。
毫无转圜的余地。
旨意宣下去,阖宫大惊,也为皇上有多宠爱玉妃刷新了新的认知。
张管事和林德友来永宁宫交接六宫大权。
沈令央没有多看,只和善表示自己还在孕中,一应事宜暂由张管事操持最好。
然后私下里吩咐林德友把之前的账目理算好,封存留据。
贤妃之前如何理事、各项花销如何操持,一切暂按原样即可,唯有一样,就是贤妃留在内务府的亲信,必得慢慢拔出其爪牙。
林德友因着如今玉妃的关系,重回内务府当上大管事,自是尽心竭力为玉妃办事。
他说:“奴才觉得娘娘的前途远不止于此,早在您入宫那会儿,奴才便暗中留意观察着,内务府中有哪些是玉堂宫的亲信,奴才知道得一清二楚。”
就算玉妃娘娘不开口,他也容不得自己身边有其他宫的暗线。
手下如此省心,沈令央也乐得舒心,“大赏。”
林德友高兴叩首,“奴才谢娘娘赏赐!”
晚间。
萧庭非来永宁宫用晚膳,沈令央难得在宫门口迎人。
十一月底,已隐隐刮起寒风。
他下辇后看见宫门口的人,忙疾走两步来到她身边,见她披着大氅手里抱着暖炉,摸摸小脸也是温暖滑嫩的,才稍稍放下心。
“你如今身怀有孕,怎得不在宫里等朕?”
沈令央抬起湿漉漉的眼睛,里面满是感激与崇敬,“臣妾就是觉得,皇上为臣妾做得太多,而臣妾却无以为报,想做点什么来报答陛下罢了。”
萧庭非牵着她的手往里走,“你为朕生儿育女,已是劳苦功高,不需你再报答什么。”
“可臣妾到底资历浅薄,入宫时间又短,之前还闹出那么大的风波。”她眼眸含着担心,“臣妾实在是怕,怕自己担不起这份重任,也怕皇上因臣妾而再受攻讦。”
两人来到屋中,温暖的热气驱散寒冷,奴仆们伺候二位主子脱下大氅。
“之前是朕思虑不周,想着宫中后妃不如父皇那般繁杂,往日里也没见闹出过什么事,便松了心神,致使瑶瑶遭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连说都不敢与朕说,还要拐着弯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提醒朕。”
见他眼含责怪,沈令央垂下头,低声解释,“臣妾与皇上相识不过一年有余,而皇后娘娘是您的发妻,贤妃良妃是您孩子的生母,臣妾又有什么资格,与她们在您心中相争?”
小姑娘懂事得让人心疼。
萧庭非搂住她,“朕知道,你向来是个能摆正自己位置的性子,可是事关你的安危与咱们的孩子,你更加应该相信朕!”
她埋在他怀里抽噎,“臣妾只是太担心也太害怕,也怕皇上最后会念在往日旧情轻轻放过,这才想了这个昏招。臣妾想着,皇上对臣妾应是有几分喜欢的,看见臣妾受苦受难,总会心疼些,惩罚也会重些,这才、这才……”
萧庭非把怀里人抱得更紧密些。
他的瑶瑶,连后宫争斗都只会使点可怜巴巴的苦肉计,以伤害自身博得他同情。
得亏他的后宫人少、清净,这么纯直的性子要是落先皇宫里,恐怕要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第145章 回府省亲
“以后,不许再干这种事儿听见没有?”
萧庭非安抚怀中的小姑娘好一会儿,才肃着脸警告,“花瓣的事朕会再暗中调查,往后遇见这种自己不能处理的事,一定要来告诉朕,不许一个人瞎琢磨,听见没有?”
沈令央羞赧点头,不过嘴上却强词夺理,“臣妾也只是一时昏了头,连太医都说孕妇思虑重,所以肯定不是臣妾的原因,一定是肚子里那个的问题!”
她倾身把人抱住,下巴搁在他胸前磨蹭撒娇,“再说了,臣妾正是因为不知道旁人下药的药性轻重,所以才自己给自己下药,心里有数着呢,绝不会伤着自己!”
萧庭非无奈刮了下她的鼻尖,“算你聪明。”
又接着说道:“让你协管六宫之事,之前朕在行宫昏迷不醒时,你能顶住前太后的压力扛住事儿,朕便觉得你有此潜能,本打算等你养好血虚之伤再说,不想你又怀了孕,这事儿便只能再推后。”
“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朕也不放心你在她人的势力监管下怀孕生产,索性便拿回来,也好让宫里那些奴才认清风向,自个掂量着行事。”
沈令央知道皇上本就打算把宫权给她时很高兴,不过也不后悔自己费劲吧啦提前把该有该得到的攥在自己手里。
权力这么香甜的东西,又有谁不想要呢。
于是她眼睛亮晶晶的,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获得宫权的欣喜,“有皇上信重,臣妾万分感激,也必不会辜负皇上所托!一定为皇上打理好六宫上下。”
萧庭非望着她神采飞扬的小脸,心中也同样泛起愉悦之情。
他初初注意到这个小姑娘,便是被她身上热烈且旺盛的生命力所吸引的。
“好,不过你现在得注意身子,有什么尽管吩咐下面的人去做,别太劳累自己。”他忍不住叮嘱。
沈令央含羞一笑,摸着自己的肚子道:“皇上放心吧,臣妾心里有数。”
后宫风云变幻,在宫里摸爬滚打一辈子的老嬷嬷、老太监,之前并未对玉妃有太多要巴结的情绪。
宠妃而已,就如同地里的韭菜,割了一茬接着一茬,宫里随时都有,他们这辈子实在见过不少。
也就三两年前,先皇还大手一挥要为当日盛宠一时的丽妃修建‘飞仙楼’,只为丽妃能作飞天舞。
可如今呢?
若非新皇不喜活人陪葬,恐怕丽妃现在就不在陵墓守灵,而是在棺材里陪先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