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笑说,“不过偶然碰见说两句话罢了,咱们大周朝男女大防也不似前朝那般严苛,怎得沈三小姐还要一口否定?莫非……”

“娘娘慎言!”卫堰再次强调,“臣绝无结交御前窥探帝踪之心,还请皇上明鉴!”

男女情事另说,这等重罪得先撇开了。

孟宝林直击要害,只问:“四月初一那日,卫大人可在护国寺?”

卫堰身形微僵。

其实他也闹不懂,为何沈令央方才定要一口咬死说没在宫外见过,连一点争辩的余地都不留,护国寺人来人往,如此拙劣的谎言实在太容易让人识破。

从前怎么不觉她是如此鲁莽、驽直之人?

“在,因为再过两日便是臣亡母的祭日,臣去护国寺是为亡母上香。”

卫堰那日去时见过好几个小僧弥,皇上派人随意一查问便知道,是说不得谎的。

“那日休沐,去护国寺烧香拜佛之人不胜枚举。”沈令央抬头,含笑看过来,“二妹妹怎得偏要让姐姐我与外臣扯上关系?”

真是好硬的一张嘴。

但孟怀瑜不似戚贵人,次次都给她把话题扯开,顾左右而言他的机会,“三姐姐莫急,怎得一味帮卫大人抢答?妹妹只是想问问卫大人那日到底见过姐姐没有。”

沈令央扯着嘴角,不给卫堰说话的机会,“自是没有。”

稍远些在宫外的荣安郡主终于来了,她进门看见这么大阵仗,忙靠过来,“皇兄寻我何事?”

下面人争吵不休,萧庭非也听得不耐极了,看向沈令央,“你的人证来了,要如何自证?”

沈令央朝上首轻俯一礼,转向戚贵人与孟宝林,“敢问二位小主,那日在护国寺见到奴婢与树下闲谈的男子长什么模样?什么穿着?”

戚贵人忙答,“那男子自是卫大人,他那日穿的是浅蓝色文仕服。”

沈令央抬眼看过来,卫堰只得僵硬点头,这也是撒谎不得的,“是,我那日确实穿着浅蓝色文仕服。”

“噗嗤!”

荣安郡主乐了,“嗨呀,我还以为什么事呢!”

她转头朝着萧庭非,“皇兄,那日去护国寺与沈三小姐同游的男子,其实是我!”

孟宝林成竹在胸的表情一变,戚贵人更是大惊失色,“什么!?”

这两跳梁小丑,萧宁兰一个白眼翻过去,“那日本郡主一时兴起,扮男装携美出游有甚好奇怪的?我那日也穿着浅蓝色文仕服,还送了沈三小姐一同回宫呢。”

说完朝着上面讨好一笑,“只是怕皇兄斥责我没规矩,便只送到了崇华门,没有进来请安,这些宫中侍卫皆可验证!”

卫堰心中惴惴不安的大石头落地,原来如此!

那日他并未在周围看见什么人,想来沈三小姐也注意到此事,恰巧荣安郡主竟扮了男装出行,便干脆来了招偷天换日、李代桃僵。

世事已久,又相隔数日,只要他二人不承认,那穿浅蓝色文仕服的‘男子’,便只能是荣安郡主。

……甚至连荣安郡主都这般认为!

“不可能!”戚贵人早看这个勾着皇上表哥献媚的狐媚子不爽很久了,“那日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沈令央侧头笑说,“当真亲眼所见?还是有人刻意引导,想让戚小主当身先士卒的马前卒,自己躲在后方坐享渔翁之利?”

戚贵人下意识看向孟宝林。

孟怀瑜脸色微僵,知道此局已然落败。

有荣安郡主的证词,便坐实了此事是她们误会,甚至是没搞清楚原委,便急哄哄前来告状。

可明明她们要检举揭发的,是沈令央与卫堰今日在宫中私会,宫外之事只是佐证,却不知怎得辩着辩着,竟把话题聚焦于宫外一事上!

甚至还爆出此事是个误会!

若宫外之事为她们栽赃陷害,那宫内之事必也存有疑窦,不足以让皇上心中留下疙瘩。

孟宝林深吸口气,立刻止损,跪在地上请罪,“许是那日卫大人与郡主穿着相似,而后又在护国寺门口见着卫大人,才让臣妾与戚贵人误会至此,皇上恕罪!”

萧庭非没有看她,而是看向垂眸低头,静静站在原地的沈令央。

当戚贵人振振有词爆出两人有私情时,他心里的慌张甚至大过惊怒。

一月未见,好不容易使了点小岔子诱她前来,转眼又爆出这样的事。

萧庭非再次看向她微垂的眼睫,如蝉翼般脆弱微颤,随后那目光如有实质,一步步向下落在她挺翘的鼻尖,和粉润的菱唇上。

仿佛能透过这么远的距离闻到她周身清甜的花香。

从前至今,于男女情事他从不屑强迫,他自有他的傲气,讲究你情我愿,奉行你若无情我便休,对那些殷勤追求、强取豪夺的男子更是嗤之以鼻。

自诩清醒。

可今日,他陡然生出强求之意,竟是如同泼油之焰、破势之竹,压也压不住。

此次是误会,若下次告到他御前来的,不是误会呢?

久不闻皇上出声,孟怀瑜忍不住抬眼望去,却见皇上正一瞬不瞬看向沈令央,心里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传来皇上的声音:

“着令,镇北侯府三小姐沈令央,毓质名门、丕昭淑惠,温慧秉心、柔嘉表度,深慰朕心,今特册封为妃,赐封号为‘玉’,由钦天监择吉日聘入宫中,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