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哈利在拐角处探出身,瞄向一张愁眉苦脸的肖像,这是斯莱特林寝室的入口;哈利不想让肖像记得一个看不见的隐形人,于是他使用悬浮魔咒,让信飘向愁眉苦脸的男人,然后用信轻叩了一下他。
愁眉苦脸的男人低头看向信封,仔细地透过单片眼镜凝视,然后叹了口气,把脸转向斯莱特林宿舍里面,大喊,“有给梅里·塔辉顿的信!”
随后信封落到了地板上。
过了一会儿,肖像门打开了,梅里一把抓过地上的信封。
她会打开信封,然后发现里面有一银西可和一个要交给一位名叫玛格丽特·布尔斯特罗德四年级学生的信封。
(斯莱特林一直都在做这种事,一银西可肯定会被看作是急件。)
玛格丽特会打开她自己的信封,然后会发现里面有五个银西可和一个信封,信封需要被放在一个废弃的教室里……
……在她使用时间转换器回到五小时前之后……
……在那里,她会发现另外五个银西可等着她,如果她去得够快的话。
而隐了身的哈利会在那间教室里从下午三点等到三点半,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有人试着做了最显而易见的测试。
好吧,反正至少对奇洛教授来说挺显而易见的。
对奇洛教授来说显而易见的事还有(a)玛格丽特·布尔斯特罗德有时间转换器,以及(b)她在使用时间转换器这方面不是很规矩,比如说,抢在其他所有人听说“之前”告诉她妹妹一些非常不错的八卦。
哈利大步离开肖像门,还是隐着身,一部分压力放松下来了。不知为何,他的大脑之前还在担心这个计划,就算他知道计划已经成功了。现在只剩下和邓布利多对峙,然后他的这一天就结束了……他会在晚上九点去校长的石像鬼那里,因为晚上八点去看上去很可疑。这样他就可以宣称他只是误解了麦格教授“之后”的意思……
一想到麦格教授,哈利的心又是一阵隐隐作痛。
于是哈利更深地沉入黑暗面,在脸上摆出冷静的表情,不留一丝疲惫,然后接着走。
欠下的总是要还清的,但有时,你必须借用今天可以借到的一切,等到明天再一并付清。
当旋转楼梯将他送到巨大的橡木门面前,也就是通向邓布利多办公室最后的入口时,就连哈利的黑暗面都觉得精疲力尽了;但因为哈利现在已经合法地错过了四个小时的自然睡眠时间,暴露一些疲惫是安全的身体上的疲惫,如果精神上的疲惫不行的话。
橡木门打开了。
哈利的眼睛已经聚焦到巨大办公桌的方向,看向办公桌之后的王座;所以他过了一会儿才察觉到王座是空的,办公桌上除了一本皮革精装书之外什么都没有;于是哈利移过视线,发现那个巫师站在他的精密仪器旁边,神秘未知的仪器正奏出各自的旋律。福克斯和分院帽各自占据着高位,明亮欢快的火焰在角落劈啪作响哈利之前都没有发现那里有火炉,那里还有之前的两把伞和三只左脚的红色拖鞋。所有的东西都在它们原来的位置,展现出它们惯常的模样,除了老巫师自己他高高地站立着,身上的袍子是最正式的黑色。看见这身袍子套在这个人身上是一种视觉冲击,就好像哈利看见自己的父亲穿着商务西装一样。
阿不思·邓布利多表现得十分苍老,以及悲伤。
“你好,哈利。”老巫师说。
像是维持大脑封闭术屏障一般维持着的另一个自己,一个清白无辜、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哈利冷冷地点了点头,然后说,“校长。我想现在你已经从副校长麦格那里听到回复了,所以,如果由你来说合适的话,我非常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啊,”老巫师说,“是时候了,哈利·波特。”他的背只是微微直了直,因为他已经站得很直了;但不知为何,即使是这么一点点改变也让这位巫师看上去高了一尺,他看上去没有变年轻,但变得更加强大,更加令人敬畏,但并不危险,他的力量像风帽般聚集在了身边。随后,他用清晰的声音说道:“从今天起,你和伏地魔之间的战争开始了。”
“啊?”外层一无所知的哈利说,与此同时,有什么在内层旁观的东西也在想差不多的事,只是带着更多脏话。
“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被从阿兹卡班带了出来,她逃出了无法逃出的监狱,”老巫师说,“这项壮举有着伏地魔的鲜明特色,就像我曾见过的那样;她是他最信任的仆从,是他用新身体起死回生所需要的三样必需品之一。你十年前曾经打败过一次的敌人又回来了,正如预言所说。”
两边的哈利都想不出该说什么,至少在老巫师再度开口前的几秒钟之内想不到。
“现在你还不需要改变什么,”老巫师说,“我已经开始重新为你召集凤凰社,我已经警告了少数几个能理解并且应该理解的灵魂:阿米莉亚·博恩斯,阿拉斯托·穆迪,巴蒂·克劳奇,还有其他某几人。关于预言没错,确实有一个预言我没有告诉他们,但他们知道伏地魔回来了,他们也知道你会扮演某个至关重要的角色。我和他们会在战争初期替你打这场仗,与此同时在霍格沃茨,你会变得更强,也许更加睿智。”老巫师抬起手,就好像在乞求。“所以现在,对你来说,只有一个改变,我乞求你理解这个改变的必要性。你能认出我桌子上的书吗,哈利?”
内部的哈利一边尖叫,一边把头往想象出来的墙上撞,与此同时,外部的哈利转过身,然后盯向那本
一阵长长的停顿。
随后哈利说,“这是由J·R·R·托尔金所著的《指环王》。”
“你能辨认出引自这本书的话,”邓布利多说,他的眼神专注,“所以我假设你清楚地记得这本书的内容。如果我搞错了,纠正我。”
哈利只是瞪着他。
“这本书所描述的并不是真实的巫师战争,”邓布利多说,“明白这一点是很重要的。约翰·托尔金从未对抗过伏地魔。你的战争不会像你读过的书一样。真实的生活和故事不一样。你明白吗,哈利?”
哈利缓缓,缓缓地点头表示肯定;随后摇摇头表示否定。
“具体来讲,”邓布利多说,“在第一本书里,甘道夫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作为托尔金的巫师,他犯了很多错误;但有一个错误是最不可原谅的。这个错误就是:当甘道夫第一次怀疑至尊魔戒在弗罗多手上时,即使只有一会儿,他也应该立刻把弗罗多转移到瑞文戴尔。如果这位老巫师的怀疑错了,他也许会难堪。他也许会发现这样指挥弗罗多会很尴尬,会给弗罗多造成许许多多的不便,需要将很多计划和消遣都搁置到一边。但是一点点难堪,一点点尴尬,一点点不便,与九戒灵趁你在米纳斯提里斯阅读古老的卷轴时席卷夏尔,拿走戒指,从而让你输掉整场战争相比,什么都不是。受伤的不只会是弗罗多;整个中土都会被奴役。如果这不仅仅是一个故事,哈利,他们会输掉他们的战争。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呃……”哈利说,“不太明白……”每当邓布利多变成这样的时候,都会让他难以恰当地保持冷酷;他的黑暗面很难处理这种古怪。
“那我就说出来吧。”老巫师说。他的声音严厉,眼神悲伤。“弗罗多本应该被甘道夫亲自转移到瑞文戴尔弗罗多绝不应该在没有保护的情况下离开瑞文戴尔。本不该有布理的恐怖之夜,不该有古墓岗,也不该有在风云顶弗罗多的负伤,因为甘道夫的愚蠢,这几次中的任意一次都有可能让他们输掉整场战争!你现在明白我对你所说的话了吗,迈克与佩妮之子?”
于是那个一无所知的哈利明白了。
于是那个一无所知的哈利意识到,这是聪明、睿智、明智、理性、正确的做法。
于是那个一无所知的哈利只说了无辜的哈利会说出的话,与此同时,沉默的旁观者正在混乱和痛苦中尖叫。
“你是在说,”哈利说,他的声音在颤抖,内部的感情灼穿了表面的冷静,“我不能回家和父母一起过复活节。”
“你会再次见到他们的,”老巫师迅速道,“我会乞求他们到这里来陪你,在他们造访期间,我会在各个方面都表现得彬彬有礼。但你复活节的时候不能回家,哈利。你暑假的时候不能回家。就算有奇洛教授照看你,你也不能再去对角巷吃午饭。你的血是伏地魔起死回生、取回从前力量所需的第二样必需品。所以如果没有生死攸关的原因和强大的守卫者强大到能够在你抵达安全的地方前抵御任何攻击你绝不能再次离开霍格沃茨的结界范围。”
哈利的眼角开始出现液体。“这是请求?”他用颤抖的声音说,“还是命令?”
“我很抱歉,哈利,”老巫师温和地说,“我希望你的父母会明白其中的必要性;但如果他们不明白……我恐怕他们没有追索权;无论有多不公正,从法律上来说,他们不是你的监护人。我很抱歉,哈利,如果你因此蔑视我,我会理解的,但这件事必须落实。”
哈利转过身看向门,他无法再看邓布利多,他无法相信自己的脸。
这是你自己的代价,赫奇帕奇在他的脑海里说,正如你强加给其他人的代价一样。这能改变你对这整个事件的看法吗,就像奇洛教授所认为的那样?
无辜哈利的面具自动说出了他会说出的话:“我的父母有危险吗?他们需要被转移到这里来吗?”
“不,”老巫师的声音说,“我不觉得。食死徒们在上次战争末期学到了,他们不该攻击凤凰社的家人。即使伏地魔现在没有和他之前的同伴一起行动,他还是知道目前是我在做决定,而他知道我不会因为他威胁你的家人就向他妥协什么。我已经教过他了,我不会因为要挟而让步,所以他不会尝试的。”
于是哈利转过身,看见老巫师一脸冷漠,正如他声音的转变,邓布利多镜片后蓝色的双眼变得像钢铁般坚硬,和这个人不太相配,但很符合那身正式的黑袍。
“那么,这算是说完了吗?”哈利用颤抖的声音说。之后他会想一想,之后他会想出一些机灵的对策,之后他会去问奇洛教授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说服校长他错了。此时此刻,哈利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维持他的面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