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一动不动,借来的魔杖毫无生气地挂在她手上绑的带子上。

开什么玩笑

然后哈利的大脑想起了发热剂的副作用;奇洛教授说过,贝拉特里克斯会[蛇]睡上好一会儿[蛇毕]。

而在同一瞬间,在他回头看向那个憔悴惨白、在明朗的阳光下看上去死得不能再死的女人时,另一部分哈利深信不疑她就是死了,她刚刚说的是她的遗言,奇洛教授误判了剂量

或者故意牺牲贝拉特里克斯,来保证他们俩能逃出生天

她还有呼吸吗?

哈利看不出来她还有没有呼吸。

在飞天扫帚上,他没办法到后面检查她的脉搏。

哈利把头转回了前面,保证他们不会撞上任何飞行岩石,继续操纵着扫帚飞向太阳,隐形的男孩和可能死了的女人一直飞到了下午,他的手一直紧紧抓着木头,指节发白。

他不能到后面去做人工呼吸。

他不能用他急救箱里的东西。

相信奇洛教授不会置她于险境?

奇怪,太奇怪了,即使他真的相信奇洛教授不是想杀掉那个傲罗(因为这个行为本身确实很蠢),奇洛教授的保证也无法再让他感到安心了。

然后哈利想起他还没检查

哈利转过头,然后嘶声道,[蛇]“老师?”[蛇毕]

保险带里的蛇没动,也没说话。

……也许蛇不是真正的骑手,没有受到防加速度咒的保护。或者也许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靠摄魂怪那么近,即使是阿尼马格斯形态,也把防御术教授搞晕了。

这可不妙。

本来应该是奇洛教授告诉哈利什么时候使用门钥匙才安全的。

哈利操纵着飞天扫帚,指节发白,然后开始思考,在贝拉特里克斯可能或可能没有在呼吸的期间,在奇洛教授自己可能已经断了好一会儿气的期间,他非常用力地思考了一小会儿,也不知道具体思考了多久。

然后哈利决定了:浪费了自己手头的门钥匙这种错误还有可能弥补,而让大脑缺氧太久是不可能弥补的。

于是哈利将下一把门钥匙从口袋里取出来,同时放慢了扫帚,停在了蔚蓝的天空中(当哈利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不知道门钥匙自动适应地球自转的能力包不包括让大部分速度与新环境匹配),把门钥匙贴在扫帚上,然后……

哈利顿了顿,还捏着和之前成对的那个树枝,感觉折断先前那个树枝就像是两个星期前的事了。他突然感到一阵犹豫;他的脑子似乎已经通过某种神经系统的消极强化学到了规则,折断树枝是个馊主意。

但这实在是不合逻辑,于是哈利还是把树枝给折了。

附近的金属门发出了雷鸣般的巨响,阿米莉亚摔了手上的镜子,握着魔杖转身,随后门突然爆开了,对面是邓布利多,他站在监狱墙壁上一个巨大的冒着黑烟的洞前。

“阿米莉亚,”老巫师说,脸上再也没有一丝一毫平日的轻浮。他半月眼镜后的双眼冷硬地就像一对蓝宝石。“我必须离开阿兹卡班,现在马上。有什么比扫帚更快的方式离开这里的禁区吗?”

“没有”

“那我要你最快的扫帚,马上!”

阿米莉亚想要在的地方是那名被魔鬼火焰还是其他什么玩意儿伤到了的傲罗身旁。

而她需要做的事是去弄清楚邓布利多知道些什么。

“你们!”老女巫对着身边的队伍咆哮道,“接着清查走廊,查到底层为止,他们可能还没有全部逃掉!”随后,她对上老巫师,“两把扫帚。等我们到了天上你可以向我简述情况。”

他们互相瞪了一会儿,但没有太久。

一只令人恶心的钩子用力勾了一下哈利的腹部,比他被勾到阿兹卡班的那下用力多了,而这次的传送距离已经长到了他可以听见一瞬的寂静,看着一个地点到另一个地点的裂痕中,空间与空间之间的不可视空间。

太阳只在两人身上照耀了一瞬,很快就被雨云遮住了,他们顺着风的方向从阿兹卡班出发,但速度比风更快。

“这件事的背后是谁?”阿米莉亚向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扫帚吼道。

“两者之一。”邓布利多回答道,“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是谁。如果是第一个,我们有麻烦了。如果是第二个,我们就有大得多的麻烦了。”

阿米莉亚没有浪费时间叹气,“那你什么时候会知道?”

老巫师的声音肃穆,安静,却不知为何压在了风声之上。“要做到十全十美的话,他们需要三样东西,如果是那一个的话:黑魔王最信赖仆人的肉,黑魔王最强敌人的血,以及通向某个墓地的入口。我原以为哈利·波特是安全的,因为他们在阿兹卡班的计划失败了不过我还是给他设下了防护措施但现在我很害怕。他们能穿越时间,有某个手里有时间转换器的人在给他们递消息;而且我怀疑绑架哈利·波特的计划几个小时之前就已经开始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还尚未听说此事,因为阿兹卡班中的时间无法扭曲。你看,这个过去发生在我们自己的未来之后。”

“那要是是另一个人呢?”阿米莉亚大吼。她刚刚听到的已经够让人忧心了;这听上去像是最黑暗的黑暗仪式,而且仪式还集中在死去的黑魔王本人身上。

老巫师的脸更沉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当门钥匙的拉力褪去后,太阳只是在地平线上露出了一点头,看起来更像是日出而非日落,他们的扫帚盘旋在一小片暗橙色的岩石和沙砾之上,下面是坑坑洼洼的山丘,就好像有人捏揉了几下用来做陆地的面团,然后忘记将其揉平一样。在附近是一片看不见尽头的水流,正泛起阵阵涟漪,尽管扫帚所在的位置是在那块陆地的上空,而那块陆地至少比海平面高了好几米。

哈利对着破晓的颜色眨了眨眼,随后意识到这次的门钥匙是国际传送的。

“喂!”身后传来一声活泼的女性叫声,哈利转过扫帚,向后看去。一位中年女士正把一只手举到嘴边,有意摆出了呼唤的手势,然后匆忙向前跑来。她和蔼的面貌,细窄的双眼和黄棕色的皮肤标识出一个哈利不熟悉的人种;她身穿明亮的紫色长袍,是哈利以前从没见过的款式;她再次开口时,因为哈利还没有到处旅行过,他辨认不出来的她的口音。“你们刚才在哪里?你们迟了两个小时!我差点都放弃你们几个了……喂?”

一阵短暂的停顿。哈利的思维似乎转得很奇怪,太慢了,所有的一切感觉都是那么遥远,就好像他与这个世界之间隔着一块厚玻璃,而他与自己的感觉之间还有一块厚玻璃,他看得见,但摸不到。在他看见拂晓的光芒和和蔼的女巫之后,他终于有所反应,然后想着对这场冒险来说这一切看上去似乎就是合适的终点了。

随后女巫冲上前,抽出魔杖;她咕哝了一个词,切断了将憔悴女人绑在扫帚上的布料。贝拉特里克斯被漂到砂岩上放了下来,她骨瘦如柴的手臂和苍白的双腿耷拉着,毫无生气。“哦,梅林,”女巫喃喃道,“梅林,梅林,梅林……”

她表现出了关心,有什么抽象、遥远的东西在两层玻璃后想。这是真正的治疗师会说的话,还是某个被告知要这么表演的人会说的话?

哈利的嘴唇吐出一声低语,就好像不是他在说话,而是在两层玻璃的另一头的另一部分自己在说话。“她背后那条绿色的蛇是一个阿尼马格斯。”低语既不刺耳,也不冷酷,只是很轻。“他失去意识了。”

女巫抬起头,看向发出声音的那块空荡荡的空气,随后又转回贝拉特里克斯。“你不是杰夫先生。”

“是那个阿尼马格斯。”哈利的双唇低语道。哦,在玻璃背后的哈利一边听着自己嘴唇发出的声音一边想,有道理;奇洛教授当然用了另外一个名字。

“他什么时候成了呸,算了。”女巫将魔杖在蛇的鼻子底下放了一会儿,随后猛地摇摇头。“他只要休息一天什么都好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