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尖叫起来。“邓布利多在她自己的卧室把她活活烧死了!”
在一个充满了柔和的银色光辉的教室里,一个男孩瞪着另外一个男孩,后者正在一边抽泣,一边拼命用袖子抹着眼睛。
哈利感到自己很难再保持客观,继续推迟自己的判断,这一切太情绪化了,有什么在催促他陪着德拉科流下同情的眼泪,或者确认这不是事实……
邓布利多在她自己的卧室把她活活烧死了!
这……
……听起来不像邓布利多的风格……
……但是如果你需要一再这么想的话,就该开始怀疑这所谓的’风格’是否真的可靠了。
“那,那一定非常痛苦,”德拉科说道,声音在发抖,“父亲从来不提这件事,谁也不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但是麦克尼尔先生告诉我了,卧室里全是焦黑的印子,一定是母亲被邓布利多活活烧死的时候挣扎留下的。这是邓布利多欠马尔福家族的血债,我们要他拿命来偿!”
“德拉科,”哈利说道,没有掩饰声音里的嘶哑,这时如果还能镇静是不对的,“很抱歉,我很抱歉这么问,但是我必须了解,你怎么知道是邓布”
“邓布利多亲口承认是他做的,他对父亲说,这是一个警告!父亲不能在吐真剂下作证,因为他是个大脑封闭师,他甚至不能把邓布利多送上审判席,在邓布利多公开否认了所有指控之后,连父亲的同盟都不相信他,但是我们知道,食死徒都知道,父亲没有任何理由在这件事上撒谎,父亲会希望我们向真正的凶手复仇,你难道看不出这一点吗,哈利?”德拉科的声音变得狂乱起来。
当然,除非这是卢修斯自己干的,然后嫁祸给了邓布利多。
不过……这也不像卢修斯的风格。而且,如果他真的谋杀了纳西莎,更聪明的做法是嫁祸给一个比较好欺负的受害者,而不是损失政治资本和信誉,去攻击邓布利多……
过了一会儿,德拉科不哭了,看着哈利。“怎么样?” 德拉科恶狠狠地说道,“这对你来说够邪恶了吧,波特先生?”
哈利垂下眼睛,看着放在椅背上的双臂。他无法再看德拉科的眼睛,那里面的痛苦太剧烈了。“我没想到会听到这些,”哈利轻柔地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想了。”
“你不知道?” 德拉科的声音提高了,变成了尖叫,他猛地从桌前站了起来
“我记得黑魔王杀死我父母的过程,”哈利说道,“当我第一次站到摄魂怪面前的时候,这就是我想起的最可怕的回忆。虽然已经是很久以前了。我听见了他们是怎么死的。我母亲哀求黑魔王不要杀死我,’别杀哈利,求求你不要,杀了我,杀我代替吧!’ 她是这么说的。黑魔王嘲笑了她,然后大笑起来。然后,我记得,那个绿色的闪光”
哈利抬头看着德拉科。
“所以我们可以吵,” 哈利说道,“可以为同样的事一直争吵。你可以对我说,我母亲本就该死,因为她是詹姆的妻子,而詹姆杀死过食死徒。但是你的母亲不该死,因为她是无辜的。而我可以对你说,你母亲本就该死,邓布利多之所以把她在她自己的卧房里活活烧死,一定有合理的原因; 但是我母亲不该死。但是你知道,德拉科,无论如何我们两人都有偏见,这不是很明显的吗?因为规则是不能杀死无辜的人,这个规则不可能适用于我的母亲而不适用于你的母亲,也不可能适用于你的母亲而不适用于我的母亲。如果你告诉我莉莉是食死徒的敌人,而杀死敌人没错的话,那么同样的规则会说,邓布利多杀死纳西莎也是对的,因为她是他的敌人。”哈利的嗓音嘶哑了,“所以我们俩如果最终想在在任何方面统一意见,就必须承认两次死亡都是错的,谁的母亲都不该再死去了。”
在德拉科心里沸腾的狂怒太可怕了,他几乎按捺不住地想要拂袖而去,离开这个房间;他之所以还没有这么做,只是因为他意识到这是一个关键的时刻;还有他们仅剩的一点友谊,一丝同情因为他忘了,他居然忘了,哈利的母亲和父亲都是黑魔王亲手杀死的。
沉默在延长。
“你说话吧,”哈利说道,“德拉科,对我说话,我不会生气你是不是在想,我不知道,纳西莎的死比莉莉的死要糟糕得多?所以我连做出这个比较都是错的?”
“我想我也很愚蠢,” 德拉科说道,“一直以来,一直以来我都忘了你一定会因为你父母的死痛恨食死徒,就像我痛恨邓布利多一样。”哈利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在德拉科说起食死徒的时候从来没有反应,一直隐藏得很好德拉科是个傻瓜。
“不,”哈利说道,“不是不是这样的,德拉科。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解释,除了对你说,像这样的想法,不能,”哈利的声音哽咽了,“你不能用这样的想法,去施展守护神咒……”
德拉科心里忽然感到一阵疼痛,他不希望这样,但是仍然感受到了。“你是在假装你会忘记你父母发生的事吗?你要说我应该忘记母亲发生的事吗?”
“那么你和我一定要成为敌人吗?” 哈利的声音现在变得同样狂乱了,“我们究竟对彼此做过什么,让我们必须成为敌人?我拒绝受到这样的限制!正义不可能意味着我们两人应该互相攻击,这不合理!” 哈利停下来,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指捋了捋凌乱的头发德拉科能看见手指被头发上的汗沾湿了。“德拉科,听我说,我们不可能预期在每件事上都马上达成一致,你和我。所以我不会要求你说黑魔王杀死我母亲是错的,你只要说那……令人难过就可以。我们不去讨论她的死是否是必须的,是否是应该的。我只想请你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令人难过,我母亲的生命也很宝贵,你现在只要这么说就好。而我会说纳西莎的死也令人难过,因为她的生命也有价值。我们不可能马上在所有的方面达成一致,但是如果我们从承认每一个生命都是宝贵的开始,承认任何人死去都令人难过,那么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观点一致的。这就是我想让你说的话。不是谁正确,谁错了。只说你母亲的死令人难过,我母亲的死令人难过,如果赫敏·格兰杰死了会令人难过,所有的生命都是宝贵的,我们能不能同意这一点,暂时不去管其它的分歧,我们只同意这一点是不是就足够了?我们能做到吗,德拉科?这看起来…… 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可以用来施展守护神咒的想法。”
哈利的眼里噙着泪水。
德拉科又愤怒起来。“邓布利多杀害了母亲,说这令人难过是不够的!我不知道你认为你必须做什么,但是马尔福家的人必须报仇!” 不为家人的死报仇不止是懦弱,不止是耻辱,简直不配活着。
“我不是在争辩这一点,” 哈利静静地说道,“但是你愿意说莉莉·波特的死令人难过吗?只说这一件事?”
“这是……” 德拉科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我知道,我知道你的感受,但是你不明白吗哈利,即使我只说莉莉·波特的死令人难过,也已经是在反对食死徒了!”
“德拉科,你必须能够承认食死徒在某些方面是错的!你必须能做到,否则就不能作为科学家取得进步,这会成为你的拦路石,一个你不能质疑的权威。并非所有的改变都是进步,但是所有的进步都是改变,如果你不能改变,你就不能进步,你必须允许自己比别人做得更好!甚至包括你的父亲,德拉科,连他也不例外。你必须能够指出你父亲做过的事里的错误,因为他不是完人,如果你不能说,你就不能超过他。”
父亲警告过他,在他来霍格沃茨上学之前的那一个月,在他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警告他,会有一些人抱着这个目的。
“你在设法让我疏远父亲。”
“只是让你的一部分疏远,”哈利说道,“设法让你改正你父亲弄错了的一些事。试图让你超过他。但不是……试图破坏你的守护神咒!”哈利的声音更轻柔了。“我不想破坏那么明亮的事物。谁知道呢,也许那也是医治斯莱特林学院需要的东西……”
德拉科动摇了,问题就在这里,他无论如何还是动摇了,在哈利·波特身边必须特别小心,因为即使在他错了的时候,他的争辩听起来也很有道理。“而你不肯承认的是邓布利多对你说过,你可以通过夺走马尔福阁下的儿子来报复你父母的死”
“不。不是。这部分完全是错的。”哈利深深吸了一口气,“直到我来霍格沃茨上学的三天前,我还不知道邓布利多是谁,黑魔王是谁,也不知道食死徒是什么,或者我父母是怎么死的。我是在你和我在服装店里遇见的那天知道的。而且邓布利多甚至不喜欢麻瓜科学,至少他说他不喜欢,我找机会问过他一次。我从来没想过通过你报复食死徒,直到现在也没想过哪怕一次。我在服装店里遇见你的时候,并不知道马尔福家族是谁,而我那时就喜欢你了。”
长长的沉默。
“要是我能相信你就好了,” 德拉科说道,声音在发抖,“如果我能确信你在说实话,这一切就简单多了”
这时德拉科忽然想到一个方法。
验证哈利·波特说的是否是真心话,确认他是否真想拯救斯莱特林学院,并为母亲的死感到难过的方法。
这个方法是违法的,而且因为他不能向父亲求助,也是危险的,他甚至不能信任哈利,请他帮忙,但是……
“好吧,”德拉科说道,“我想到了一个决定性的实验。”
“是什么?”
“我想给你喝一滴吐真剂,”德拉科说道,“只喝一滴,让你无法撒谎,但是不至于让你问什么答什么。我还没想好去哪里弄,但是我会确保那是安全的”
“呃,” 哈利说道,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德拉科,呃”
“别说了,” 德拉科说道。他的声音坚定而镇静。“如果你拒绝,我的实验结果就已经得到了。”
“德拉科,我是大脑封闭师”
“你就编吧”
“是贝斯特先生给我做的培训。奇洛教授安排的。听我说,德拉科,如果你能弄到吐真剂的话,我愿意喝一滴,我只是在警告你我是大脑封闭师。我不是完美的大脑封闭师,但是贝斯特先生说我能竖起完全的屏障,所以我也许可以抵抗吐真剂的效力。”
“你才霍格沃茨一年级!这根本是发疯!”
“你认不认识你能信任的摄神取念师?我很乐意演示你看,德拉科,我很抱歉,但是我把这件事告诉你这个事实难道不算什么吗?你知道,我原本可以就这么让你给我服用吐真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