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杭倾着身，不往前凑却也不向后退，此刻空荡荡的自助大厅里只有这两个人用这样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姿势站在这里。身后的冷柜散出一阵一阵的冷气，像极了两人之间清幽又静谧的暧昧气息。

“赶紧去拿菜吧，不然等会儿那群人就该着急了。”终究还是陆羽歆先沉不住气，顶着这样一个人这样的距离这样的姿势，她承认自己实在没办法继续假装云淡风轻。

楚杭这才重新站直，点点头，跟在率先转身的陆羽歆身后，眼尖地发现了陆羽歆泛红的耳尖，心下大爽。

合着这姑娘在跟自己装纸老虎。

“杏仁豆腐在哪儿呢……”陆羽歆一边走一边念叨着杨乔婉心心念念的杏仁豆腐。

“拿着。”楚杭在冷柜的最上层看见了她正在找的甜点，端了两碗下来。

“哦。”

陆羽歆伸手接过。交接手里的东西的时候，她的指尖从楚杭手背上轻轻划过，触感不算强烈，但就是这样若有若无的触碰才最是撩人。即使楚杭的手背微凉，陆羽歆还是觉得有一阵热源顺着自己的之间盘进自己的脉搏，然后再搭载在自己的血液中盘旋到心脏。

有点不得了。

而且不止一点点。

楚杭找了个大点儿的盘子，将肉和海鲜统统堆在里面，知道桌上都是食肉动物，便也就没有往蔬菜区走，而是直接招呼着陆羽歆回去。

一直到两人重新落座，杨乔婉敏锐地感觉到自己的闺蜜身上的气氛都有点不大对劲了，于是八卦兮兮地凑过去：“我说，不会是被我男神圈粉了吧？”

“嗯？”陆羽歆被这么一问，像是才缓过神儿一样。

“我是说，你喜不喜欢Umbra？”杨乔婉凑到陆羽歆耳边，换了个更直接的问法。

陆羽歆被这个问题炸了一下，想了想自己之前看过的视频，又想了想今天看见的这场训练赛。连她一个门外汉都觉得Umbra的发挥实在精彩。

于是陆羽歆大大方方地点点头。

“那，你喜不喜欢楚杭？”杨乔婉又问。

第一次是Umbra，是那个在赛场上挥斥方遒的职业选手。

第二次是楚杭，是这个长相帅气举止撩人的年轻男人。

放在神经大条的人身上，可能不知道这两个问题又什么不同。但她们两人认识这么久，陆羽歆当然知道她这两个问题的区别。

可是陆羽歆摸不准，杨乔婉的这个“喜欢”到底是什么样的喜欢。

是和杨乔婉一样，粉丝一样的喜欢吗？陆羽歆知道肯定不是。

还是说最简单的，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喜欢呢？这个陆羽歆也说不清。

她不知道对一个人的感觉要到什么地步才能称之为喜欢，尽管之前交往过一个男朋友，但那时在长期的了解以及对方的攻势下的顺其自然。那种随意到淡然的感觉和她面对楚杭的时候不一样。

她不知道这个感觉来自哪里，是对方几次三番的戏弄才让她有这样不受控制的感觉吗？可如果楚杭真的只是想跟她开个玩笑，她这样岂不是自作多情了？

脑子里一团乱麻。

于是陆羽歆朝杨乔婉摇了摇头，然后又补充道：“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反正就是不讨厌，”杨乔婉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还可以更大胆地猜测一下，也许是有点喜欢的征兆了。”

她不是情窦初开的高中生，也不是为颜疯狂的花痴粉。

所以她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喜欢的征兆”。

但她也不否认杨乔婉口中的“不讨厌”。

其实这样的男人真的很难让人讨厌。

“你们俩说什么呢，再不动筷子，肉都要被我们吃完啦。”单晨看桌上的两个姑娘不知道在咬什么耳朵，用筷子敲了敲锅边，催促着她们继续加入消灭美食的战斗。

杨乔婉应了一声，给陆羽歆丢下一句“没事儿，不着急，你好好想想”，然后继续跟锅里翻滚的食材作斗争。陆羽歆则是捧起了刚才拿回来的两碗杏仁豆腐其中的一碗，用小勺子一点一点挖着吃。

杏仁豆腐凉甜，却没能给她乱哄哄的脑袋降降温。

明明自己应该不是这么容易就摸不着四六的女学生了的。陆羽歆愤愤地想，还是怪对面的那个男人迷惑性太强。

而坐在对面慢斯条理吃东西的楚杭，再接收到陆羽歆突如其来的一个瞪视的时候，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这丫头又想报复自己了？

楚杭低头看了看自己再也没有动一下的那碗蘸料，以及被他偷偷舀出的堆在一边的蒜泥。

俱乐部有明令禁止职业选手喝酒，但不妨碍这桌精力旺盛的大男生们喝着酸梅汁还要划一波拳。杨乔婉和陆羽歆一人抱着和一杯可乐看得开心。

一顿饭吃了好几个小时才散场。

杨乔婉家的方向同陆羽歆住处和ZEUS基地恰好相反，在陆羽歆几次三番地叮嘱下杨乔婉朝众人挥挥手独自打车回家。

而陆羽歆则是跟着战队众人朝着回家的方向散了会儿步，也权当是消化一下自己晚上吃进去的那么多粮。

楚杭在前面和孙南聊着战队的事情，Welling话少，安静地走在中间，单晨围着陆羽歆问她平时工作上的事情，而KC一边玩手机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嘲笑单晨缺乏生活常识。

周围是换下队服穿着便装的大男生，恰好逢上月朗星稀夜风舒爽的晚上，道上人不多不拥挤，马路上没有汽车喧嚣的鸣笛。

陆羽歆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进入了青春片里的长镜头中。

随着他们走到ZEUS基地门口，想到他们晚上还要对训练赛进行复盘，陆羽歆也不好继续打扰他们，迅速又礼貌地朝着几人道了别，估计着时间不早，准备打车回家。

正当一辆出租车停在面前，一只长手却先她一步开了车门。

“你怎么还没进去？”陆羽歆问。

楚杭示意她先上车，在她不明就里地坐进后座之后，递出自己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