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身份地位,她自然比不上沈顷绾的万分之一。而她引以为傲的医术,更是在与沈顷绾的暗中较量中,落了下风。
最重要的就是林思慎,这个她从小陪伴着长大的人,与她亲密无间的人,似乎也无形中,被沈顷绾夺去了。
墨竹的世界很小,里面只装着林思慎,其他的皆是林思慎的附庸。
在她的眼中心里,装不下除了林思慎以外的任何人。
她和林思慎一样早早就明事理,自她记事起,姨娘就常常与她说,小公子这一世活的辛苦,需有人帮衬着她。
而她承蒙将军和夫人的恩情,留在将军府内,有幸伴着小公子一起长大,从小到大没受过委屈,反倒一直颇受宠爱。
幼时她似懂非懂时,就暗暗下了决心,她这一生必须要做的,就是好好陪伴着小公子,做她最忠诚可靠的左膀右臂。
事实证明,她似乎的确做到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尽忠职守的陪在小公子身侧,体贴入微面面俱到,不敢有丝毫懈怠。
在将军府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墨竹,是小公子最信任最亲昵的人。
直到沈顷绾的出现,她占据了墨竹的位置,不仅成了林思慎身旁的人,似乎也成了林思慎心里的人,她彻底的取代了墨竹。
这些都是墨竹藏在心中的小秘密,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包括林思慎。
她不想被别人嘲讽,她一个身份卑贱的下人,竟有胆子跟金枝玉叶的郡主比。
墨竹一直以为,林思慎对这一切都是不知情的,这些只是她心中藏着的不甘和龌蹉。
林思慎的话让墨竹微红了眼眶,她觉得有些无地自容,又觉着有些委屈。
墨竹咬着唇,偏头苦涩的自嘲道:“难道在公子心中,奴婢比得上郡主?”
林思慎幽幽叹了口气,沉声反问道:“你又为何要与她比?”
她的话,让墨竹身子一颤,她快速的垂下头,声线颤抖艰涩:“是奴婢僭越了。”
林思慎眉头一蹙,知道墨竹又错会了她的意思,可她并未解释,而是柔声道:“在我心中,你我虽无血缘,可早已胜似姐妹。郡主是郡主,你是你,无法比较衡量。”
墨竹微微一怔,她呆愣的看了林思慎半晌,聪明如她,她怎会不懂林思慎话中深意。
可她一时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
公子为了她,刚刚已是得罪了郡主,那她还有什么好不甘的呢。
只要在公子心中,她是特别的,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取代的,这就够了不是么,她又何必再去奢求其它。
又沉默了一阵,墨竹终是垂头轻轻一笑,积郁在她心中的愁绪,因着林思慎的三言两语散了大半。
她对林思慎欠了欠身,轻声道:“多谢公子,奴婢明白了。”
林思慎淡淡一笑,见她神色缓和了一些,便配瞥了眼她手中的参汤,掀唇一笑,伸手指了指:“这凉了的参汤,我可不喝。”
墨竹有些脸红,她低头匆匆道:“公子等着,奴婢这就去将参汤热热。”
“墨竹。”
林思慎突然出声叫住了她,轻咳了一声,漫不经心道:“不如再熬一碗吧,一会一同送去琉光阁。”
看来林思慎是打算去琉光阁找郡主,墨竹心下了然,她抿了抿唇当即应了下来:“奴婢知晓了,公子大可放心去寻郡主。”
墨竹走了之后没多久,林思慎就急匆匆的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她凑到屋内的铜镜前瞥了一眼,顿时惊住了。
里头那个发丝凌乱,面容尖瘦,肌肤黝黑的人,难不成就是她???
在安庆时,林思慎没时间打扮,军营中也没有像样的铜镜,她更没心思关注自己的外表。
偶尔在马槽旁,透过水面倒影,瞥上一眼然后整理整理仪容,已经算是颇有闲心了。
林思慎呆呆的坐在梳妆台边,盯着镜子里那个瘦骨嶙峋没精打采的人,越看越觉得脸红。
原来她回来后,在沈顷绾眼里,就是这么一副模样。
犹豫了一阵后,林思慎还是换上以前的衣裳,带上玉佩,又自行梳好发髻,这才慢吞吞的从屋内踱步出来。
沈顷绾现下一定还在生气,指不定她现在就是去了琉光阁,沈顷绾也不会理她。
不过林思慎倒也不急不燥,沈顷绾让她难受了两年,她就让沈顷绾吃醋误会这么一阵,应当也算不上过分吧。
“时至今日,你竟还在怀疑我的心意。”
今日沈顷绾说的这句话,林思慎反反复复的斟酌了好一阵,觉着沈顷绾分明就是承认了,她心中有自己。
虽然林思慎心中一直对沈顷绾有几分怨念,可当她一想起沈顷绾说的这句话,她就抑制不住的唇角上扬。
心中有几分悸动,还有几分得意。
林思慎脚步轻快的往琉光阁走去,哄沈顷绾的法子也已经想好了。
沈顷绾对林思慎在边疆那两年,所受的委屈,一直表现的有些心疼愧疚。
她只需卖个可怜,将她一直随身携带,还染了血迹的帕子递给沈顷绾,沈顷绾一定会开门见她。
至于后面,那她就打算和沈顷绾开门见山,好好说个清楚,最好沈忻询的事,也要问个明白。
林思慎走到琉光阁跟前,理了理衣领又扯了扯衣袖,缓步走了进去。
许久不见的兰青依旧灵动活泼,她一瞥见林思慎,便快步迎了过来。
笑意吟吟的作揖,打量了林思慎几眼,这才开口问道:“郡马爷今日都能自个下床了?”
林思慎点了点头,笑看着兰青,随口夸了句:“两年不见,兰青姑娘倒像是长高了些,出落的愈发亭亭玉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