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这是什么?……]

……

虽然奖项大大小小,但周州的解说带着自?嘲的调侃,一点也不惹人讨厌。夏乐栎最?初还能揶揄几句,但随着一页页翻过,她的表情?一点点凝住,笑容更是早就消失不见。

不知什么?时?候,房间里?只?剩下周州娓娓解释的声音。

终于,“啪”的一下,相册阖上。

正解释的周州愣了下,转头看夏乐栎。

“这根本不是相册!”。夏乐栎眉头拧起,少见地沉下表情?,“照片是记录,但我?们为什么?要拍照?为什么?要留下那些记录?是因为有感情?!”

她这本相册里?根本看不到这些。

没有得奖的欢欣,没有父母的疼爱,甚至连取得成就的骄傲都没有她看到只?有赤裸裸的炫耀!

小孩子站在不同的领奖台上,捧着大大小小的奖杯。

偶尔有几张合照,也是年轻的母亲站在旁边,矜持地露出了赞许的微笑,而那位父亲却连点存在感都无。

“这只?是一本装帧精美的成就目录!”

她根本没看到人,只?看到了展示的道具!

夏乐栎差点把后?半句脱口而出后?,猛地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过了。

相册是很个人的东西?,在里?面放什么?照片是别人的自?由,她实在没资格指指点点。而且还是周州主动邀请她来看的。

“抱歉,我?不是针对你。”

只?是看到拍照有关的东西?,一时?有点上头。

周州恍惚了片刻,对上夏乐栎忐忑看来的眼神?,他又回神?。

他习惯性地想用微笑掩盖情?绪,但准备想要微扬唇角的瞬间,却突然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在笑……感觉很奇特,轻盈的感觉在胸腔里?漫开、温热的水流在心底流淌。

他好像知道夏乐栎说的是什么?。

[你看看最?后?一张。]

夏乐栎这会满心歉意不知道怎么?弥补,连忙照做。

等真的打开最?后?一页之后?,却是愣住了。

和前面照片都不一样,最?后?这张照片只?是被草草地塞在塑料膜里?,没有特别加装饰框,也没有获奖记录的文字。

照片上的小周州花猫似的,满脸污渍,上面还有零碎的伤痕,连衬衫扣子都掉了好几颗。

狼狈不堪的模样迥异于前面的小绅士形象,连表情?都和之前标准的好孩子微笑不同他正和另一个小男孩分别占据照片的一边,各自?扭头冷哼着。

夏乐栎愣了下,目光转移到另一个男孩脸上,她努力从那奶呼呼的五官辨认,不确定地,“这是……时驹哥?”

周州莞尔:[是。我跟你说过吧?我们打了一架。]

*

S市,城郊。

入目是大片大片的翠绿,修剪整齐的草坪在阳光下的照射下像是闪着光泽似的。

中年男人站在发球台上,双手握杆、轻轻一挥,白色的高尔夫球从空中划过,稳稳落在远处的果岭上。

秦升忙躬身?鼓掌:“林总的挥杆动作真是一绝,这球道距离至少两百码,您这一杆就到位了。”

林启山笑了笑,将球杆递给一旁等候的球童,后?者熟练地用毛巾擦拭着球杆。

一直等到球童和其他工作人员走远,秦升终于找到机会开口:“林总,上次那件事……”

他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眼神?也跟着微闪。

林启山像是全没看出来,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衣袖:“天气不错,再打几个洞吧。”

秦升却有点急了:“林总,您看上次的尾款……”

尾音仍旧不自?觉地放轻放低。

林启山仍是不紧不慢地,“生意这事儿不能着急,就算你拿黄金来,我?也得验过真假才能给钱。秦先生也别担心,我?林启山做生意最?讲诚信,只?要货是真的,钱肯定不会少你的。”

秦升这才反应过来林启山的意思。

他那张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但不知想到什么?,强压下怒气,语气僵硬地恭维:“林总您是这方面的行家,以您的眼光,这画要是有问题,当初您也不会要。更何?况,您在圈子里?的名声,我?哪敢拿假货糊弄您?”

林启山摆摆手:“秦先生客气了,您可是周教授的得意门生。我?呢,说到底就是个生意人,一身?铜臭的,也就半只?脚踏进门槛图个乐子,哪能跟您这些专业的比?”

见人还在糊弄,秦升终于憋不住气,声调拔高:“林总,您明知道这画就是从周明远那拿来的!我?们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何?必装模作样?您要是不想给钱,干脆就直说!”

他气势一盛,林启山反倒软了态度,出言安抚,“秦先生别着急,我?理解你的难处。要不是走投无路,你也不会做出这样有负师恩的事。”

周家报案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整个S市收藏圈子都知道了。

但那画是被送来了,但鉴定师看过之后?,却也只?敢给出七成的把握。主要是这画创作在画家的转型期,笔触风格还没完全确定,脱离了早起的学院派,又没有后?期纯熟的个人特征,鉴定难度可想而知。但物以稀为贵么?,搞收藏不就图个稀罕么?。

秦升表情?狰狞:“林总,这事要是真闹出去,我?一个小人物无所谓,但您家大业大,怕是牵连不少吧。”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林启山倒是没生气,仍旧一副和气生财的笑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