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宫真愣住,猛地拔高了声音:“病了?什么病?”

所以她才会这么多天都没有回家吗?隔壁的那幢房子空空荡荡,冷冷清清,花宫真已经数不清有多久没有见到栗川纱奈了,也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再听见过她的琴音。

绿间真太郎转身回头,皱眉问道:“你和她很熟?”

“你和她什么关系?”

“啧……邻居关系。”尽管很不想承认跟她只是一层简单的邻居关系,但这个时候花宫真也没有拌嘴逞能的心思了,他紧紧皱眉,语气难得的急躁了起来:“所以她到底怎么了?!”

对于花宫真,绿间真太郎没有什么好印象,他还记得这个人当初在比赛中那些伤害人的小手段,就连他和青峰紫原他们都在花宫真手里吃过亏。

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听说花宫真改变了球风,再也没有在比赛中伤过人,凭借自己的实力赢球,一路旗开得胜。

而此时此刻,听到纱奈病倒的消息后,这人的紧张和担心都快要溢出来了,不像是演的。

身为纱奈的邻居,或许这个花宫真也给过纱奈关心和照顾。将纱奈的情况告诉他,让他去探望似乎也无妨。

纱奈自从病倒后,一直以来只有他们这些同学每日去看望,他们从未见过纱奈的父母出现……如果能有多一个人关心她,绿间真太郎甚至觉得欣慰,即使那个人是眼前这个恶名昭著的花宫真。

“………”

然而话已经到了嘴边,绿间真太郎张了张嘴,却苦涩地发现自己竟然喉咙发紧,无法说出纱奈的真实情况。

脑补缺氧,脑死亡,她能否醒来,只能期待医学奇迹的发生。

这样简短的一句话,他却无法轻易说出口,如此残忍的事实。

最后绿间真太郎只能沉默着写了一张纸条,递给了花宫真。

“这是她所在的医院和病房。”

“想要知道她的情况的话,就自己亲自去见她吧。”

留下这两句话后,绿间真太郎转身离开,这次再也没有回头。

花宫真看着手里的那张纸条,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心像被一颗重铅勾着直直往下坠落。

一张平平无奇的纸条,却在这一刻像是灼热烫手的烙铁一般。

……

直到来到栗川纱奈所在的病房的那一刻,花宫真终于明白,方才绿间真太郎为什么会说不出口。

就连他怀里抱着的探病花束,也因为太过震惊而“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没多久前还那样活泼明媚的少女,没多久前还能弹奏出那样动听的琴音的人,只是过了短短几天,竟然就这样毫无生机地躺在了病床上。

即使是外号被成为“恶童”的他,也未曾在现实生活认识的人之中,亲眼遇到过病情如此严重的同龄人。

尤其那个人,还是栗川纱奈。

栗川纱奈,花宫真从第一次听到她的琴音,从第一次见面,就无法抑制对她的在意。

人生中第一次且唯一一次遇到过的如此惊艳的人,现在竟然就这样昏迷不醒。

到底发生了什么?

花宫真忍不住第一时间回想起,每一次栗川纱奈谴责他在比赛中伤人的时候,她都会有格外明显的情绪波动,那是极其强烈的难过、悲伤以及愤怒。

原来一切早已有迹可循。

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渴望健康,所以才会对他伤害他人身体的恶劣行径,感到尤为悲伤和愤怒。

这一刻,花宫真终于开始反思和动摇,自己过去视若真理的“他人的痛苦对自己来说就像是蜜一样甜”的座右铭,或许真的错了。

看见她倒下,胸腔传来的感觉竟然是如此烦闷痛苦。

坐在栗川纱奈的病床边,花宫真愣了很久很久。

直到最后,他才无奈且自嘲地苦笑了一下。

这样看来,当初纱奈对他的讨厌程度,应该是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百倍的地步。

后来愿意再次同他说话,也是因为他主动提出自己会改变球风,以后不再在比赛中伤人,刚好戳中了她内心深处的点。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承诺,她恐怕一句话都懒得跟他说吧……

真是的,为了素不相识的其他选手,为了保护他们的身体不在比赛中受伤,也是难为她了,还愿意弹琴给他这种家伙听。

“真是的……真是败给你了。”

花宫真嗓音沙哑,喃喃自语:“骂我的时候不是很有活力吗?讨厌我的话,就努力醒过来骂我吧……”

“你可能不知道吧,我的学习成绩很好,是很多学校都抢着求我去读的那种尖子生。最后选定的学校一上来就问我想考哪所大学,学什么专业。”

“那时候我只觉得无聊,没给出答案,现在的话……我想到答案了。”

病床上黑发少女双眸紧闭,面容苍白漂亮,看上去似乎只是安静地睡着了。

医生说她恢复过来的希望很渺茫,几十年后都未必有希望能醒来,概率小到只能称之为奇迹。

垂眸看着少女,花宫真轻声道:“就学医吧。”

“我不想等待所谓的医学奇迹发生。”

将花束放在她的床头边,少年的声音轻轻回荡在洁白的病房里,宛如庄重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