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想的真周到。”郑三娘听了有些咋舌,“这也是小姐家的规矩吧!”

傅庭筠笑了笑,道:“快去吧,别让小五等急了,也小心别把东西落下了。”又道,“添了些东西,我给你的钱恐怕不够,你只管把要买的东西给小五,等小五回来,我再把钱给他也不迟。”

郑三娘应声而去。

傅庭筠抿了嘴笑。

下午,小五满头大汗地回到了客栈。

郑三、阿森、陈六几个把锅碗瓢盆往厨房里搬,郑三娘将买回来的成衣、布和棉花送到傅庭筠的屋里。

傅庭筠把其中一匹蓝绸,一匹红绸,两匹白绢,两斤棉花赏了郑三娘:“给你们俩口子做冬衣的。春临的,就用阿森的尺头。”

“小姐!”郑三娘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傅庭筠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吩咐她让打了水进来,用香胰子洗了澡和头,叫阿森进来给他量了身材,又让他帮着找了件赵凌的旧衣裳,吩咐他不要告诉赵凌,开始裁衣缝纫。

阿森十分快活,每日跑到傅庭筠这里看她的衣服做得怎样了,还帮着穿针引线,惹得和傅庭筠一起做衣裳的郑三娘直笑。

“这是第一次有人给我做衣裳。”阿森有些不以为然,睁大了眼睛瞪郑三娘,“我们从前都是在当铺子里买。”

郑三娘笑容渐敛:“阿森兄弟,是嫂子乱说话。”眼睛有些湿润,“过些日子我帮你做双鞋。”

阿森又高兴起来:“九爷的娘就帮九爷做过一双鞋,九爷就舍不得穿,每年六月份的时候都拿出来晒晒。”

傅庭筠很是意外,低声道:“那九爷的娘……”

“早就没有了。”阿森支肘托肋坐在太师椅上,“是腊月的忌日,腊月初九。腊八节过后的第二天。

在全家团圆喝腊八粥的第二天死去……傅庭筠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日子不好。

陌毅使劲地摇着蒲扇,就这样,豆大的汗珠还是不停地落下来。

“这鬼天气!”他低声抱怨着,问陈六,“你敢确定?”

陈六的回答斩钉截铁:“我们确定,他们都没有出去。赵凌每天躺在床上看书,郑三没事就坐在屋檐下编背篓。傅姑娘和郑三娘在做衣裳,阿森不是在赵凌身边服侍就是在傅姑娘那里玩,小五邀他上街,他都说天气太热,兴趣怏怏。”

陌毅听着嘀咕了一声:“傅姑娘没有提还钱给我们的事吗?”

“没有!”陈六神情有些尴尬,“可能傅姑娘在家习惯了到帐上去支东西……”

陈六不好知应。

陌毅站了起来:“我出去一趟,你在家看好了,别让他们几个出去,过几天陶牧来了,我们就可以松口气了。”

“陌爷放心,我知道的。”陈六送陌毅出院子门。

客栈的掌柜领着个带了两个小厮的青年人看院子:“……三两银子一天,也只有我们这里还有两间院子,您去别家看看,哪家不是人满为患。如今是荒年,来西安府避灾的人多着呢!”

年青不过二十出头,身材硕长,剑眉星目,穿了件月白色直裰,中间扎着同色的布带,看上去干净利索,精明干练,加之神色磊落大方,像哪家商行里已经能当家作主的少东家。

看见陌毅,朝着他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阳光般的灿烂,让人顿生好感。

“这位是?”他问掌柜。 掌柜忙道:“这也是我们客栈的客人。您要是不信,问问这位客人,他找了一天才找到我们这里。我们这里偏是偏了,可偏也有偏的好处......”

陌毅懒得理会掌柜,朝着那年轻人点了点头。

那年轻人却满脸惊愕地望着他的身后:“阿森?”他旋即露出惊喜的表情,越过陌毅,大步朝院子里去,大声喊:“阿森!阿森!”

陌毅和陈六面面相觑,转身看见阿森站在傅庭筠厢房外的屋檐下。 “玉成哥!”他高兴地跺着脚。“玉成哥!”跑了过来。

“哎呦!”那个被阿森喊“玉成哥”的人 脸上全是笑“我远远瞧见你的背影就觉得像,没想到真是你啊!又道”九爷呢?九爷怎么样?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在一起,在一起。”阿森连连点头,“九爷在路上受了点伤 ,正养着。我带你去见他。”

他们脸上洋溢着他乡相遇故知的喜悦一路朝赵凌的住处去。

掌柜追了上去:" 杨爷,没想到您在这里还遇到了熟人,可见我们这个客栈和您有缘,您不如就在我们这住下,闲着的时候还可以和熟人聊聊天,喝喝茶,反正现在西安只让出不让进,您就是再好的东西也进不去,出了城,说不定还会 还会遇到流民。那些流民最爱打劫像您这样的有钱人了......"身影消失在了赵凌的厢房外。

那边立刻传来一阵欢畅的笑语。

陈六望着陌毅。 陌毅的脸色铁青:“我记得我们出门的时候,阿森是在傅姑娘的屋里吧?你去给我打听清楚了,阿森在这个叫什么鬼‘玉成’的人进门之前出的厢房还是在这个玉成喊他之后出的厢房。

陈六脸色发青的恭敬应“是”。

陌毅扬长而去。

这位杨爷可真大方,一口气拿出了九十两银子,包下了旁边的院子一个月。

阿森送掌柜出门。 杨玉成满脸 焦虑扑到了赵凌身边:“九爷,您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请个大夫给你来号号脉?情事怎么会这样?”

“你坐下来说话。”赵凌神色淡定而从容,感染了 杨玉成。

他坐在了床前的小杌子上。

郑三娘停下了手中的活,支着耳朵听着院子里的动静。

“奇怪了。”她喃喃的道,“这个叫玉成的是什么人,怎 么阿森听到他一喊,就像兔子似的窜了出去。”

第四十七章 困惑

傅庭筠不动声,低头纫衣:“或者是遇到了故人?”

郑三娘丢下手中的活:“那我去给客人上杯茶。”

“不用了。”傅庭筠笑道,“那边有阿森呢!”然后和她闲聊起郑三来:“……听你这口气,他好像到过很多地方?”

“嗯!”郑三娘提起丈夫眼底就会浮现几分笑意:“他们走镖的就是这样的。”又道,“从前他在镖行很大,总店设在京都,所有的人都由总店统一的安排,有时候他们送一船货到江南,然后又有货让他们从江南送到川西,来来去去的,一年也回不了一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