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家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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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槐安心里却有团无名的火。
在京都,还没有人敢这样轻怠他。
他代表俞家去送礼,赵家用个小厮接待他不说,甚至连杯茶都没奉就打发他走人……
俞槐给俞夫人回话的时候,不免露出几分不满来。
俞夫人却端了茶盅淡然地笑道:“想当初,老爷沈阁老家的大管总舒宏的父亲去世时,老爷让你远到湖州舒宏的老家奔丧,大老爷和三老爷颇不以为然,可最后老爷能被沈阁老看重,舒大总管却出力不少……有些事,不要只看眼前。”
俞槐安低头称是,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束妈妈笑着将用水晶碟子盛的樱桃端了上来:“夫人尝尝,我一个人挑的个顶个的甜。”
俞太人点了点头,怏怏然吃了个樱桃.就放下了牙签。
束妈妈欲言又止。
俞夫人掏出帕子来擦了擦嘴角,道:“有什么话就说,吞吞吐吐的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束妈妈听着忙笑道:“我是在想,夫人待傅家的那位姑娘可真好。俞总管这么忙,您还点着让他亲自去了一趟,`”””
“你知道什么!”俞夫人怅然的道,“这件事总归是我们家对不起她……特别是德圃……我这也是为他积福!”
束妈妈默然。
有小丫鬟进来禀道:“大少爷来了。”
俞夫人就看了束妈妈一眼,束妈妈机敏地打住了话题,亲自上前去撩了帘子。
穿着身湖色杭绸直裰的俞敬修举止洒脱地地走了进来。
俞夫人看着,欢喜就从眼里涌现出来。
她忙吩咐丫鬟上茶、上点心又拉了儿子的手关切地问他:“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皇上去了西宛,今天又没什么事,胡大人就让我们早点散了。”俞敬修坐到了母亲的身边,帮母亲捏着肩膀,“我就转到酱香园去买了几斤娘最喜欢吃的什锦酱菜,还特意让掌柜的帮着多加了些萝卜……晚膳的时候娘桌上就能多道菜了。”
俞夫人闻言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俞敬修就问起端午节礼的事来:“…”,听说槐安一大早去了史家胡同?”
俞夫人笑容渐敛,有些不悦地“嗯”了一声。
俞敬修就笑道:“不管怎么说,槐安也是我们家的大总管怎好让他亲自去送礼?下次再有这事,您只管吩咐我就是了……”
语气轻快,如果闲暇着陪母亲聊家常。
俞夫人听着却挑了挑眉角吩咐身边服侍的:“你们都下去吧!”
屋里的人都很意外,但还是很快曲膝行礼退一下去。
待屋里只剩下他们母子俩人,俞夫人这才道:“行人司的事多,你每天忙的脚不沾地的,槐安去送节礼的事,是你媳妇告诉你的吧?”
“不是,不是,”俞敬修神色间闪过一丝懊悔,他不过是看着妻子这两天心情有些低落,又问不出原因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母亲不喜欢妻子,总把妻子往坏处想……他应该说的更婉转些的,母亲也不至于把这帐又算到了妻子的头上……念头闪过,他忙道:“是我在门口遇见了槐安……”
“槐安不是个多嘴的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做到夹道街的大总管了。”俞夫人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那个左俊杰,你找到了没有?”
父亲还嘱咐他不要告诉母亲,母亲是怎么知道的?
事出突然,俞敬修不禁骇然。
俞夫人目光犀利,眉宇间带着些许的寒意,望着他道:“没找到吧!”
“娘!”俞敬修有些狼狈。
俞夫人目光更冷了,语气却显得更加淡然:“我瞧不起你媳妇的就是她这股小家子气。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只知道争风捻醋。要真是个贤德的,就应该想办法帮着你度过这个关口才!常言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你们如今找不到左俊,请了赵家俩口子来家商谈,又不欢而散,我只好在这小事上下工夫,希望能打动傅氏,能给你们留条退路。”说着,眼角眉梢间间越发的凛冽了,“这本应该是你媳妇的事,可惜,她不仅想不到,就是看我做,也体会不到我的一片苦心……如今只好让我这老脸去贴别人的冷脸了!”说完,她撇了嘴一笑,自嘲地道:“想到不到我半生显贵,临到老了,应该是含饴弄孙享福的时候了,竟然会低声下气地看个小辈的眼色。
“娘!”俞敬修又羞又惭,低下了头。
第一百八十九章 避暑
俞夫人见状神色微霁,声音也有所缓和:“这么热的天,你-意去了趟酱香园,累了吧?快回屋去歇了吧!晚上和你媳妇一起过来吃饭,我让厨房做你最喜欢吃的一品鸭和你媳妇最喜欢吃的茶香圆子。”
“我不累。”俞敬修心里的愧疚还没有缓过劲来,捧了俞夫人面前的水晶碟子服侍母亲吃樱桃,“就在这里陪着母亲说说话。”
俞夫人闻言微微地笑,眼底露出些许的回忆之色:“还记得你小时候,每天下了学就会这样依偎在我怀里跟我讲学堂上的事。待你梳洗完了,我们就一起去给你祖母问安……后来你父亲觉得我和你祖母、伯母、婶婶太过娇惯你,要把你送到范家去读书,逢年过节才准回来,你是不知道啊,我心如刀绞,哭湿了好几个枕头,可想到你的前程,就装着没事人一样,帮着你打点衣裳,收拾笔墨……”俞夫人说着,微笑着摩挲着儿子的头,“一眨眼的工夫,你都长这么大了。不仅娶了媳妇,还有了功名,我每每想起,梦里都要笑醒几回。”
“娘!”母亲只说他的好,却对他无子之事提也不提,俞敬修又羞又愧地低下了头,“儿子不孝,没能让您抱上孙子……”
“你们都还年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俞夫人柔声道,“有事是急不来的,越急,越不容易得来。
要不然想么要无心插柳柳成荫的说法呢!只是你们也不能就这样一味的违拗长辈,你是我儿子,我自然怎么看都觉得你最好,可你上面还有个伯母,下面还有个婶婶……家和万事兴!”又道,“别人外面的人都说我如何精明,如何厉害,如何跋扈,你在我身边长大娘可是那样性子的人?就是因为我生了你,不管是你大伯母还是你婶婶,我哪件事不是让着她们在前头?不过是想着水满则溢,月盈则亏的道理――我什么都有了若是还不受点气,哪能安安稳稳地享受这样的福气?你是聪明人,这些道理比我应该懂才是!”
水满则溢,月盈则亏……
俞敬修在心里暗暗地念着这句话,人微微有些出神。
祖母有什么好东西赏给几个媳妇或是父亲从外面捎了什么稀奇东西回来,母亲总是让大伯母和婶婶先挑。
他那时候不懂事,为母亲抱不平母亲却笑盈盈地搂着他道:“我已经有了你,就是最好的了,其他的,我都不稀罕……”
俞夫人看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端起茶盅来悠然地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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