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睿宣手上推着车,两人不知在想什么,都没有开口,等两人走出巷子时,任纾才硬着头皮开口。

“我替我弟弟对你还有你朋友说声对不起,我回家一定会管教他的。”

她绞着手指,琢磨着怎么说。

吴睿宣冷静下来以后也有点愧疚,毕竟是徐路先骂的人。

他摆了摆手,“也不完全是你弟弟的错,是阿路的问题,你就,就别怪他了。”

任纾这才抬起头,眼睛里有着盈盈亮光。

“那你,可以拜托他,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家长和学校吗?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过分,但我弟弟,他成绩很好的,不能有污点的,你朋友的医药费我来出,过两天我当面给他道歉好不好,你能不能让他大事化小呀?”

交往期间,任纾何曾用这样低的姿态和他说话。交往?想到这两个字,吴睿宣都觉得讽刺,他看着她,心头涌出一丝苦涩和讽刺,她甚至没问一句,他们为什么打架,只有她弟弟的未来才是天大的事。

“你……不用这样,我们就算分手了,你弟弟也是我的弟弟,我会和阿路好好说的,不会有事的。”

听他这样说,任纾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不停地说谢谢。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倒真像认识很久的朋友。

走了一会儿,任纾在一家超市门口拉住了吴睿宣的车,停了下来。

“说好了,你朋友的医药费一定要让我出好吗?”

“嗯。”虽然吴睿宣觉得没必要,但为了让任纾好受点,还是答应了。

任纾点了点头,有些迟疑地指了指前面的药房,没注意到吴睿宣眼神里一闪而过的雀跃。

“我想进去买点东西,我弟弟胳膊好像流血了。天很晚了,你别推着车啦,快回家吧,不然阿姨该担心了。”

吴睿宣顿住了,好一会儿,他点了点头。待任纾转头的瞬间,他又轻声叫住她。

“溪溪,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对吧?”

任纾先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吴睿宣竟然觉得她看起来很是低落,他真蠢,竟然还不想放弃,他们走了那么久,她都没有发现自己的额头受伤了,她的心从来不在自己身上。

“你喜欢的那个人,不喜欢你吗?”

任纾像是看着他,又像是在放空,

“喜欢,但不会是那种喜欢,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见吴睿宣好像要说什么,任纾笑了笑,对他招了招手。

她不想心里装着他和别人在一起,可是她太笨了,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不过,反正没人会来管她的心,她偷偷喜欢,就好了。

进了药房,心里却自我安慰,说不定没多久就会发现并不是自己想的这样严重,这时候的感情不作数的。

买完药任纾打车回了家,一路上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太阳穴也涨得发酸,离开时任绎的种种侵占了她的整颗心。他现在在家做什么么呢?有没有怪自己没有等他来接自己,和他一起回家?

她以为她会关心任绎到底为什么打人,但她现下心里只有担心,就算全部都是任绎的错,她不愿意让任绎给人道歉。她可以对人低头,但她不能接受任绎给人低头,那个画面,她想想都受不了。

她在怕什么?她怕她本应该活在云端的弟弟被沾染上肮脏的泥印。

她估摸着自己是不能为人父母的,慈母多败儿。

她作了种种心里暗示,进了家门,却听刘阿姨说任绎压根没回家。

她心里隐隐有了答案,却不敢相信。

任绎从来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尽管如此,她还是一个招呼也没打,又冲出了家门。

坐上了出租车,她的心还是跳个不停。任绎的手机完全打不通。

“他不会在那里等我,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他从来不会做这样的傻事,他可能和朋友在一起,手机只是没电了。”

人有时候真得矛盾,就像任纾,她一路都在自我安慰任绎不会在原地等她,可当她真的在巷子口看到任绎的时候,她心里莫名的喜悦压得她喘不了气。

不该有的喜悦原来是会让人痛苦的。

她麻木地忽视身后那个人的拥抱带给她的悸动,淡淡道,

“弟弟,我们回家吧。”

身后的人依旧埋在自己的脖颈处,摇了摇头。

“我的腿麻,走不动。”

任纾轻呼了一口气,笑着说,“那要姐姐背你吗?”

任绎这才抬起头。

“你背不动我的,我已经长高了。”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已经长得比你高大了。

任纾低下了头,看着任绎的右臂,血早已凝固,结成了脆弱的痂。

她伸出手,摸了摸弟弟右臂没有流血的地方,涩然道,

“疼吗?”

身上一直没有松开的双臂霎时松开。

任绎有些难堪地捂住了伤口,不敢看着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