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清很讲究意头,筹办婚礼时特意买了一对憨态可掬的小人偶冰箱贴,一男一女手牵着手笑眼弯弯。

顾以棠关上门,“刺啦”一声把吸合严密的“小男生”抠了下来,反手扣在了一旁的微波炉上,眼不见为净。

她在书房门前驻足,抬手叩了两下,“严颂,找你有事。”

也不管他听到与否,自顾自地回到餐桌前,坐下之前,她握紧拳头抵在心口,呼出一口浊气。

“怎么才回来?”他递过来两张长票,语气轻快:“周末有场话剧,就在长青路那边的……”

“不去。”顾以棠突然出声:“你坐下来,我有话和你说。”

餐桌四四方方,他在她身侧安然坐下。

顾以棠往外挪了一点,抵触情绪明显:“坐到对面去。”

异样的排斥,严颂察觉到她的不郁,过来牵她的手,却意外被甩开,只得默默坐到对面,“你说,我在听。”

“今天我去妈那里拿菜,她说,有几本书让我带回来给你。”

顾以棠弯腰把袋子里的书拿上来倒在桌面上,接着道:“事先声明,我没有乱翻你的东西,这本书”

她顿了一下,把夹着照片的书册抽出来,推到他面前,继续道:“是它自己主动,掉下来的,里面的画像,也是它自己主动,露出来的。”

封面遒劲飞着书名《书剑恩仇录》,金庸先生的第一部武侠小说。他第一次留意到顾以棠,那时她正在看的,就是这本。也许是执念,本不爱看小说的他,在她离开补习班以后,一连将书店所有能买到的金庸作品,都买了下来。

那时他想得简单,如果还能再见面,他可以借书给她,省得她每次借书,总受楼下胖老板的阴阳怪气。

他拈着泛黄的页脚,“我放得很高,有没有砸到你?”

“没有。”真是关注点清奇,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关心她?顾以棠轻咳了声,粗声粗气地质问:“别岔开话题,是你的吗?”

画像还夹在书里不见天日,担心他记性不好,顾以棠刻意补充:“总共十一张画像,是你画的吗?”

“是。”他点头,没有否认。

人总是会抱着莫名的期待,万一,万一这书不是他的呢?可最后一丝希望也被他亲手打破,顾以棠吸了吸鼻子,努力压制住喉头梗塞,道:“好,好,那现在,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要骗我。”

第一个问题。

“暧昧过吗?”不等他回答,她自己倒先忍不住了:“停停!这个不用回答了,我只问你,有没有做过对不起我,或者对不起她的事?比如两段感情有所重合之类的。”

“没有。”他不假思索。

眼神很坚定嘛,看起来可信度很高,顾以棠沉思了会,选择相信,“第二个问题,现在,北京时间20:08,你摸着你的良心告诉我,你喜欢她还是喜欢我?唯一的那种,不要三七四六分的。”

说到这,她低下头掩下眼底的不确定,悄然期待着他的回答。

“你。”他脱口而出:“只有你。”

“好,我相信你。”心头大石松下,顾以棠没再继续追问,既然选择相信,何必揪着他的过去不放。她把书册重新摞好,垂下眼:“严颂,你要是喜欢我,就一心一意地喜欢我,我不希望你的心里还有别的女人。”

莫大的冤枉,严颂着急站起:“其实她…”

“打住!我对你的过去不感兴趣,你只要以后好好爱我就可以了。”

灯下看美人,尤其是气呼呼的美人,严颂有些意动,承诺:“嗯,好好爱你。”

心底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窃喜,如果不是在乎他,又怎会这么计较过去的画像呢,严颂想,或许他在顾以棠心里,还是有一点分量的。

过去的事,他也不愿向顾以棠提起,无他,只是不想让已经过去的单恋时光横亘在现在的他和顾以棠之间,这对她不公平,也会给她造成困扰。

“是我不好,你别生气。”再牵她的手她没有挣开。

“没那么气了,你也别放在心上,少年慕艾,人之常情,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了,我能理解你。”

玩弄固然有趣,可玩弄他,单单想着,她心里都难受得紧,这个方案,只能作废。作废归作废,一下午的气不能白受,为了挽回颜面,顾以棠眼珠子一转,随口编排道:“嗯,我能理解你,毕竟,我年轻的时候,喜欢我的人也很多…”

暗戳戳地夸赞自己,可严颂并未领会,反倒换了个问法:“那你呢,你年轻的时候有喜欢的人吗?”

顾以棠一时语塞,他干嘛给她挖坑啊,灵机一动,她圆好谎:“有啊……怎么没有?有,有,可惜他后来出国了……断了联系,好遗憾。”

心念,别再问了,再问圆不下去了。

幸好,严颂止于此,“嗯,我知道了,那话剧……”

她哼了一声:“勉为其难答应你吧。”

掐肉 D加扣 ⑶㈢⑵㈡⑶O㈨⑹㈢D⑵|[婆·婆qun」⑧①①玖伍⑥1三叭

补偿

气血上头,又叽里呱啦讲了半天,聊得口干舌燥,顾以棠起身去倒水,兴许是起猛了,突然一阵头晕目眩,她忙扶住桌角稳住身体。

余光瞄到严颂焦急面容,那一分不适随即升至十二分,她虚虚弱弱地搀住他的手臂,有气无力地闭上眼:“我这是怎么了?是被气懵了吗?”

也不知道刚刚大度说“没那么气了”的人是谁。

她只是想撒撒娇,哄严颂再说几句软和话来听,可他当了真,指尖在她鼻唇沟上方,重重地掐了一下。

顾以棠根本来不及躲开,她“嗷”了一声,捂住被掐得生疼的人中,有苦难言:“清醒了,别掐了。”

他似不信,拧着眉头观察。

“别掐了,我装的,我承认我刚刚是装晕的。”

连眼角都透着委屈劲,顾以棠嗔道:“你是不是给我掐破了,好疼。”

尾音发颤,看来确实疼到了,严颂理亏,柔软的指腹覆在他亲手造成的掐痕上揉压,“我以为你低血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