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弋看了眼榻上被自己折磨晕过去的江怀偃,突然改了主意,吩咐侍从:“让他进来。”

第四十九章

密室门被猛地推开,墙角烛火摇曳着照亮昏暗的四壁。

江怀偃侧过脸趴在床榻上,墨发凌乱,遮住苍白的皮肤。他双手还被绑在身后,雪白的中衣褪到手肘,露出大片青紫交错的肩头。蒙眼的黑绸微微湿润,仿佛挣扎过后沁出了冷汗。

承煜闯入时,正看见床榻上的人微微蜷缩着,薄被松垮地盖在腰侧,露出斑驳的痕迹。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指尖攥紧,整个人像被怒火点燃。

“元弋!你找死!”

坐在一旁的元弋抬起眼眸,嘴角噙着笑意,目光却冷得渗人:“不错,动作倒是比我想的快。”

才短短几日,便找到荆州来了。

承煜的目光死死盯着江怀偃身上的伤痕,嗓音压得极低:“畜生……你对他做了什么?”

“明知故问,”元弋伸手掠开江怀偃鬓角的碎发,语调轻柔,“我在教他习惯。”

承煜咬紧牙关,脚步微动,却被冲上前的侍卫拦住。

他本以为自己此生最大的错误已是上一世毁掉江怀偃,没想到这次竟又亲手将他送入虎口。可如今晋王下落不明,凭自己孤身一人,不可能救得出他。

他竭力压制怒意,声音却有几分颤抖:“放了他,元弋,他从未伤害过你。”

元弋唇角微勾,幽深的目光缓缓掠过承煜:“师兄,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

承煜沉默了一瞬,双膝点地,缓缓跪了下来。他抬头看向元弋:“这样可以了么。”

“求你放了他,我什么都答应你。”

元弋满意一笑,从容道:“算你运气好,我不杀你,是因为当下你这条贱命还真能派上些用场。”

承煜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元弋微微俯身,指尖顺着江怀偃的下颌滑过,轻声道:“师父与晋侯养出的那群鹰犬,各个都跟你似的,像群不要命的疯狗,围剿了这么多天还负隅顽抗。”

“我要你帮我弄来晋王宫里的虎符,以及所属七十二城全部的布防舆图。”

承煜的心猛地一沉。

如果他真的按照元弋说的去做,那相当于毁掉江怀偃的所有心血,而楚王则能借此不损一兵一卒,不战而胜。

“还有,”元弋继续说道,“既然你这么关心我师父,那就干脆留在这帮照顾他好了,省的又像只丧家犬一样咬着我不放。”

“我每日会让人给他喂下药茶,他醒不过来。你若不想让江怀偃知晓那晚王宫里的事,便守好本分,别生事端。”

承煜听完,指尖因愤怒而颤抖着。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床榻上蜷缩着的人,江怀偃的呼吸浅而轻,胸膛微微起伏着,似乎早已耗尽了所有力气,甚至连听见自己的名字都没有反应。

承煜很清楚,元弋对江怀偃的执念比他想象的还要疯狂。他不会真的杀了江怀偃,却会让他在这暗无天日的囚笼中彻底折断羽翼。

“如何?”

元弋开口催促,目光却带着十足的把握。他手指仍落在江怀偃下颌,缓缓摩挲着。

承煜缓缓闭了闭眼,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怒火,半晌,嗓音沙哑答复道:“……好,我答应你。”

元弋欣赏着承煜此刻的隐忍,又像讽刺,明知是死局,还不得不往里跳。

“很好。”

他收回手,站起身缓缓理了理衣袖,漫不经心地道:“我去处理些事情,至于这里,师兄自便吧。”

“哦,对了。师父还不知道是谁将他关在这里,刚刚在我身下还在喊你的名字。”

承煜攥紧拳头,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好好掂量清楚。”

元弋离开后,密室门被重新锁上,只留下烛火微微摇曳,将这片昏暗的囚牢映得越发阴冷。

他走后,承煜撑在地上站起身,缓缓走向床榻。

江怀偃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纤瘦的身影半埋在凌乱的被褥间,眼上覆着黑绸,脆弱又漂亮。

承煜跪在床边,解下那条黑绸,伸手探向江怀偃的额头,触感烫得骇人。

“师父……”

他低声唤道,手指轻轻拂过江怀偃鬓角,试图叫醒他。可床榻上的人却毫无反应,睫毛轻颤了一下,呼吸仍旧浅淡而微弱,像是被禁锢在一场无尽的梦魇之中。

承煜的胸口泛起一阵剧痛,手指缓缓收紧,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抬手解开了绑缚江怀偃的绳索,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进怀里,动作轻柔得仿佛只要稍微用力,就会让他彻底碎掉。

身下的人依旧没有醒来,呼吸虚浮,毫无意识。承煜低头望着他,那些青紫交错的伤痕刺目地印在他苍白的皮肤上,让人不敢细看。

他知道元弋这疯子又给他下了药,甚至用了更极端的手段,让他陷入这般沉眠之中。

承煜抬手拢紧怀里的人,额头轻轻抵在江怀偃凌乱的发间。

第五十章

密室烛火幽暗,空气中弥漫着草药淡淡的苦涩,和一室冰冷潮湿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