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溅起的水声中夹着一声闷哼,这一巴掌来的太过突然,元弋跌进河中,肺管里呛了水,费了半天劲才游回岸边。
夜风凛冽,元弋一身狼狈,半截身子泡在水里,仰头望着江怀偃,委屈的双眼得泫然欲泣。
江怀偃也甚是无语,于情于理是该把人拉上来,但又嫌弃他一身脏水,实在下不去手,所以干脆是挪开视线,眼不见心不烦。
“自己爬上来,快点。”
冰冷的河水让元弋渐渐清醒过来,取而代之的是酸痛与疲惫。他长着一双杏眼,被水打湿的睫毛弯起来,像只无辜的鹿。
“师父,没力气了……”元弋用胳膊撑了两下,身子虚软地撑不起来。
见他是真的爬不上来,江怀偃只好弯下腰,无奈卷起袖口把人从水里捞出来。
元弋乖乖伸出手配合他动作,好不容易从水里爬上岸,却蹲在地上久久不肯起身。
江怀偃拂去袖口处沾染的水渍,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见元弋一动不动,眉目微敛问道:“蹲着干什么,跟上。”
元弋低着头,暗自咬紧牙关。短暂的清醒过后,体内又翻涌起阵阵热潮。
真奇怪。
明明只是被江怀偃手指皮肤简单触碰,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下面那不争气玩意却突然硬的发痛,高高翘起。倘若此刻起身,裙子布料沾了水紧紧贴在身上,一定会暴露自己不是女子的身份。
混乱的思绪中骤然闪过一丝灵光,元弋虽从未有过这种奇异的感觉,但类似的症状,他似乎在别人身上瞧见过,像是被下了情药……
元弋渐渐回过味来,定是有不怀好意之人在自己茶水饭食里下了药。那本是他准备用在江怀偃身上的东西,还没得手,却莫名其妙用被自己先试了。
仔细回忆着,他今日胃口不佳,只在晚膳时用了一些清粥,别的再也吃过什么。那粥是承煜
做的,那药也只能是承煜搞的鬼。
人模狗样的畜生,一定是他故意将饭菜做的如此难以下咽,料定了自己会饮粥,趁机下药害人。
这样一来,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可事到如今,元弋被那药折磨得要死不活,只能再次抬眼望向江怀偃,湿漉漉的头发打成缕垂着,带着哭腔道:“师父……冷……”
江怀偃冷眼看着他:“还不起来,是还想让我抱你?”
元弋眼睛亮了下:“想的。”
“………”
江怀偃居高临下凝视着他,脸色一言难尽。那神情太吓人,元弋忍不住向后缩了缩,甚至怀疑他下一秒就要把自己一脚踹回水里去。
不远处树丛中,两只脑袋凑在一起,同时盯着河边的师徒两人。
若若手掌掩着嘴,小声问身边人:“哥哥,我觉得元弋姐姐今天不大对劲。”
承煜蹲在木丛里看戏,嘴角噙着笑:“是么,哪里不对劲?”
“就是,他平时不这样的,今日似乎特别……”
“特别骚?”
“………”
河边,元弋终于慢慢站了起来,夜风吹在身上冻得发抖。江怀偃眉心轻皱,竟真的脱下自己外袍扔过去。
元弋抱着那件带有兰草气息的外袍,受宠若惊愣在原地。
“……多谢师父。”
木丛里,承煜彻底笑不出来了。
第四十章
回到客栈时已是深夜,若若在马车上已经打了许多哈欠,躺在榻上很快熟睡过去。
元弋换好干净的衣服,待若若睡下后,自觉起身离开房间。
毕竟不是真正的女子,不便与若若同寝。本想再去要一间单独的厢房,路过隔壁房门口时却停住了脚步。
那间房门半掩着,透过门缝看见朦胧的背影。元弋一眼认出了那人,脸色一沉,直接踹开门闯了进去。
承煜正坐在桌前剪灯芯,听见门口的巨响并不意外,手里动作未停,漫不经心开口:“谁家大小姐,脾气这么冲,大半夜跑来拆房子?”
元弋拔出腰间短剑,猛地往桌上一拍:“有人要找死,我怎能不奉陪。”
“师妹说什么呢,”承煜并起两指错开刀锋,从善如流在元弋面前添了一只茶盏,“来都来了,不坐下喝杯茶?”
“哈,让我来猜猜,这次茶水里又是什么,砒霜?摄魂散?”元弋冷笑出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诡计,以为这样师父就会杀了我?你们漠北的蛮人脑子不够用,未免太蠢了些。”
承煜扬起眉梢,回敬道:“那自是比不过楚国的太子殿下。纡尊降贵来这乡野之地就算了,还特意扮成姑娘又是作何?”
递上前的茶盏被打翻,眼见身份被拆穿,元弋也懒得再装下去,手中的短刀飞速贴上承煜脖颈:“威胁我,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
承煜依旧冷静,甚至从容地饮了口茶:“有什么好怕的,如今你的任务还没完成吧。若还想在这里待下去,就不至于与我动手。”
“看来也不是蠢到没救。”
话说完,元弋放下刀,顺手捏起面前茶盏把玩起来:“你我本可合作得利,可你偏偏要选择与我作对。江怀偃到底哪里勾住你了,值得你这么稀罕他?”
承煜的目光微微一沉,声音低哑:“我欠了他。”
元弋嗤笑一声,盯着他意味不明地看了片刻,慢悠悠地开口:“是么,可你又能护他到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