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午饭时间,连兴敲门叫她一起去尝尝食堂,宁希摇摇头,让他们去吃:“有约了。”

珍馐坊在一百年前就已经存在,这么多年经过多次翻修依然保持原来的风格。

木质角楼,华丽宏伟又透着庄重,墙上挂着泛黄的照片,据说拍摄于百年前。这里的厨子祖上是御厨,一直跟着珍馐坊的老板,到现在已经不知道传了多少代。

珍馐坊不接受外卖,只能到店,但没有位置谁来都没用。珍馐坊名气大,可惜谁都不知道老板是谁。

宁希到地方的时候,蓝峻还在路上堵。她没办法只好先进去,电话对面喇叭声透着他的烦躁。

“没有多远了,你别着急,我先点菜让后厨做,你到了不用等。”宁希踩着高跟鞋,走到拐角处找到服务员,报上名字。

不远处的戏台正在唱《西厢记》。

[风弄竹声,责道金珮响;

月移花影,疑是玉人来。]

台阶上的人脚步平稳有力,听着落后半步的人寒暄,却在下一秒停下脚步,抬起漆黑的瞳眸。

男人五官冷峻,身上黑色西装加深了他与旁边人的疏离。

身后的一行人跟着停下脚步,不解地看向最前方的人,却没有人敢发出质疑或者催促。

其实他停顿的时间很短,回神后侧头对身边人说了句:“抱歉。”接着下楼,只是步伐显而易见的加快。

楼梯的位置距离门口很近,本该左拐离开的人却向右。

身后的助理轻声提醒:“沈总……”

话音未落,只见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面色凝重。他像是没有听到他说话,继续往前走了几步才停下。

留下一行人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凑不出一个原由。

这个点一楼的人全在喝茶听戏,茶香四溢,隔着距离也能感受到清心静气。观景竹在阳光下错落有致,被风吹起沙沙作响。

服务员与观音竹擦肩而过,停在几米距离的一位女士身边,说了句:“宁小姐,这边请。”

“谢谢。”宁希道了声谢转过身,耳边的戏曲感情丰沛,她却无心观赏,在抬眸间猛然停在原地。

那一刻,下意识屏住呼吸,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的人。男人比十年前更加成熟稳重,眉眼放在她身上,依旧会让她局促。

她对沈淮启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年前,那张随着时间变得模糊的照片。

他变了许多,又或是没有,宁希还是一眼认出。

幻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都没有现在的冲击力大。

宁希咽了咽艰涩的喉咙,发不出一丝声音。沈淮启也没有开口,眼睛放在她身上。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目光也可以这么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

像是分别那天的沉默,再见依旧无言。

同样的目光,同样的距离。

最后还是沈淮启先有动作,他走到跟前,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没两天。”指甲嵌进肉里,宁希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她需要以此来保持清醒。

过了两秒,又怕沈淮启误会自己突然回国的原因,压下心中的酸涩解释道:“工作调度,接下来的项目在国内。”

“嗯。”

片刻的沉默。

沈淮启突然说:“长高了,也瘦了。”

宁希抿了抿嘴,颤抖的睫毛暴露了她的情绪。

三秒的时间,山崩海啸归于平静,除了自己无人知晓 。

手心泛着疼,早已愈合的伤口在此刻复发,一阵一阵连心脏也跟着疼痛。

可那明明那是十年前的伤痕。

岁月不止是馈赠还很残忍,它让曾经亲密无间的人变得连简单问题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宝贝儿。”宁希顿时瞪大眼睛看向肩膀上突然出现的手,以及话语间透着与众不同的蓝峻。

对上她的目光,蓝峻勾着唇眨眨眼。他的衬衫从来不会好好穿,最上方的三颗扣子从来不扣,松垮垮地露出锁骨,脸上挂着笑,“这位是?”

宁希下意识看向对面的人。

沈淮启面无表情,她从来看不懂她的情绪,现在更是。连身后等待他的那一行人她都能察觉到他们的震惊,可面前的人像是隔着厚厚的玻璃,怎么都看不清。

“不介绍一下吗?”沈淮启开口。

宁希深呼吸,不痛不痒地瞪了一下蓝峻,准备开口介绍时犯了难,大脑快速运转,纠结片刻才介绍:“……这是我哥。”

知道她的慌乱和无措,蓝峻没让她介绍自己,主动伸出手丝毫不客气:“哥你好,我是蓝峻,慢慢的男朋友。”

沈淮启的目光这才从宁希身上移开,看了一眼蓝峻。

后者短暂怂了下,他的眼里全是上位者的冷淡,狭长的眼睛上挑,随后落在面前的手上,带着漫不经心回握:“你好。”

明明主动权在蓝峻这里,可他像是丝毫不在意,常年累月身居高位的掌控欲,在此刻更甚。

蓝峻算是知道宁希为什么十年都没走出来了。压迫感这么强,记忆能不深刻吗?他总觉得下一秒这人就要让他交出三千字检讨,然后面壁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