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1 / 1)

人未至声先问,只听略显急促男声响起:“岑世子大驾光临,郭某有失远迎。”

燕宁起身看去,就?见一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文?官拎着袍子匆匆往这边来?,隔着老远就?开始拱手问礼:“想必这位就?是?岑世子吧,百闻不如一见,果真是?如传闻一般萧疏轩举,湛然若神,郭某来?晚,让岑世子您久等了,还望岑世子恕罪。”

岑暨姿容气?度太过打眼,再加上就?站在门口,想让人不注意到都难,都不需要提醒,郭北崇径直就?朝岑暨问礼,姿态摆的?很是?谦卑。

不管对方来?意如何,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说这又是?在他府上,总不能一来?就?在主人家?撒野,场面总还是?能顾得过去的?吧。

在岑暨开口之前,郭北崇是?这么想的?,可惜这位临沂侯世子从来?就?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主儿?。

就?在郭北崇迟迟未见回应准备抬头看一眼的?时?候,就?听嘲弄男声响起:“郭大人真是?好悠闲,要是?没记错的?话,衙门一般是?辰时?上值,结果郭大人都日上三竿了还在府中?未起。”

只见岑暨凤目微眯,似笑非笑盯着郭北崇,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如堕冰窟遍体生寒:“上梁不正下梁歪,欲正人前先正己,难怪刚才去衙门的?时?候见衙差一个个都睡眼惺忪,搞了半天根源原来?在郭大人这儿??”

“不知道郭大人这又是?刚从哪个温柔乡中?起身,”岑暨语带讥诮:“别不是?本官来?的?不巧,扰了郭大人雅兴。”

郭北崇:“!”

郭北崇早有听闻这位岑世子性子乖张不羁,仗着身份尊贵有陛下恩宠向来?都是?说怼就?怼,可他怎么都没想到真就?一点面子都不给,上来?就?是?一通冷嘲热讽犀利输出,听得郭北崇身体一抖差点额上冷汗都出来?了。

难怪管家?提醒说怕是?来?者不善,这哪里是?来?者不善,分明就?是?有仇啊!

郭北崇被几句话怼得面色青白交加几欲昏倒,燕宁却极力强忍才没让自己发出猪叫,她可是?知道岑暨的?怼人功底的?,看来?虽许久未发挥,但水平仍在。

郭北崇还是?头一回遇上一句客套话不说直接就?开怼的?,关?键是?他还有些无?言以对,毕竟说的?是?事?实,他也没想到岑世子在来?之前还先去了趟府衙...

想郭北崇身为归元府府尹,不说去哪儿?都被人追捧,但好歹在这归元府内还是?没人敢跟他呛声的?,可现在却被岑暨一同讥嘲,郭北崇心中?自然有不甘。

可再不甘也没办法,虽说他跟这岑世子同为四品官,奈何人家?有个公主娘啊,给郭北崇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回呛,只能忍气?吞声赔笑:“世子说笑了,本...郭某今早没去衙门并非因为起迟,而是?在处理公事?,纵然昨晚熬到半夜可还是?没弄完,所?以今日就?一大早起来?处理,想着弄完了再去衙门。”

“至于您说衙差们精神不佳...”

郭北崇面露羞愧:“是?郭某御下不严,往后一定多加管束,让岑世子您见笑了。”

郭北崇回答的?滴水不漏,态度也颇为谦卑,并未因岑暨冷言讥讽就?露出不悦,显然心理素质还不错,是?个能忍的?人。

岑暨此番前来?自然不是?为逞口舌之快,也并不关?心郭北崇到底睡到几点起,只嗤笑一声,就?单刀直入:“听说归元府近期发生了不少女童失踪事?件,郭大人可知晓?”

话题转移的?太过突然,郭北崇全然没有防备,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糟糕!

刚一说完,郭北崇就?一个激灵,心中?直道不好,果然

“看来?郭大人是?十分清楚了,那好,本官也不与你多绕弯子,”只见岑暨凤目微眯,慢条斯理:“这案子,我提刑衙门接了。”

郭北崇:“!”

第182章 卷宗

“岂有此理!”

“当真是岂有此理!!!”

郭府书房内, 郭北崇正暴跳如雷,反手就将桌上摆着的纸砚书籍统统拂扫在地,噼里哐当声响听得人牙根一阵发酸:“不过一黄口小儿, 连毛都还没长齐, 竟就敢这般在本官面前吆五喝六颐指气使?, 丝毫未将本官放在眼里,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郭北崇双手撑着桌案躬身大喘粗气,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致,整个面部表情都变得扭曲且狰狞,嘴里翻来覆都是在骂“竖子无耻”,和?方才恭敬斯文模样大相?径庭。

眼看郭北崇已经暴怒到快失去理智,管家在旁是想劝又不敢劝,只能默默关好门窗眼观鼻鼻观心静待这波发泄过去。

没办法,谁让岑世子他们惹不起呢。

作?为在场围观者之一, 管家当然知道自家大人如此愤恼是为何事, 说真的, 他刚才都被那位岑世子的嚣张程度给惊呆了?,见?过不客气的, 没见?过这么不客气的, 偏偏又身份显赫打不得骂不得,就算一巴掌甩过来都还得毕恭毕敬笑?脸相?迎,以他们大人的脾气,能忍着?这口窝囊气直到现在才关起门来发作?已经?算不错。

管家心中唏嘘, 郭北崇也逐渐从理智全失状态抽离:“岑暨是怎么知道归元府接连出现女童失踪案的?”

郭北崇本来是要跟岑暨他们一同去府衙, 只是借口还有公文忘带所以才暂时得以脱身,只是这会儿人还在外等, 没有太多时间能留给他宣泄怒气,郭北崇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想要刀人的情绪,冷声质询,直呼岑暨姓名,不复方才人前恭敬。

“这...”

管家一愣,迟疑摇头:“小的也不清楚,按理说岑世子远在盛京,就算前段时间在并州查案,可?潞州府离咱们这儿可?远得很,难道是去看望昌平长公主的时候恰巧听见?了?风声,所以干脆来咱们这儿逞逞威风露个脸?”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郭北崇目露阴郁,忍不住啐骂了?一声:“不过就是仗着?有陛下跟长公主撑腰做主,还真把?自己当颗葱了?!”

郭北崇就算再不理事,但对于自己辖区内接连有人口失踪这种要案还是知道的,但也仅限于知道,要说有多上心那倒未必,毕竟归元府作?为兖州辖下三府之一,光是底下的县城就有五六个,人口加起来得有三四?百万,如此庞大人口基数下,不过失踪几个女童,还真溅不起什么水花。

而且早年间兖州重?男轻女风气严重?,特别是在稍微落后些的县乡,每年光是一出生被至亲溺死的女童都不知凡几,就算侥幸没被扼杀,待长到十一二岁也会被家人发卖,也就后来朝廷得知此情况,将当地官员狠罚了?一番,又出了?明文规定凡是溺杀或随意变卖本家女儿皆以杀人拐卖罪论,这种情况才好了?些,但在一些偏远县镇多多少?少?还是存在。

当爹娘的都不把?女儿的命当命,还能指望别人有多关心?

只是郭北崇没想到,他不怎么放在心上的事情竟会引来岑暨这煞星。

是的,煞星!

郭北崇现在简直深刻理解了?这俩字的含义。

如果只单是被岑暨指着?鼻子嘲讽几句,郭北崇也不是不能忍,毕竟当官嘛,就是得能屈能伸,不然他当初也不会一听见?昌平长公主来五台山清修的消息就屁颠屁颠送上重?礼,说白了?还不就是想削减了?脑袋往上爬,只要能平步青云,别说被骂了?,给人当孙子都行。

奈何今时不同以往,岑暨也不是寻常钦差官吏,就算他们两人同为四?品官,官衔上不分上下,奈何对方背景强大啊。

但凡岑暨回去在陛下耳边多说上那么两句,只怕他这归元府府尹也就可?以做到头了?,郭北崇简直是又恨又惧,差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哪儿得罪了?这对母子,不然为何就是死咬着?他不放,非得给逼至绝境才行。

“所以...”

管家觑着?郭北崇脸色,小心翼翼问:“你真准备将这案子交给岑世子办?”

“他都已经?直言要了?,不给还能怎么办?!”郭北崇怒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