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1)

从王少鸣的描述中?她大概也知道他?与死?者的过节是啥了,死?者家境不好,而王少鸣家中?薄有?资产,算是当地小有?名气的乡绅,死?者的父亲就是在王少鸣家中?当木匠,因?为两人年龄相仿,所以死?者从小就在王少鸣身边给他?当书童。

结果王少鸣读书不怎么样,死?者却分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私下里刻苦用?功,在十二年前,也就是死?者十四岁那年陪王少鸣一起下场应试童生,死?者多年苦学有?了成果,中?了秀才,王少鸣却名落孙山,这可算是捅了马蜂窝。

王少鸣没想到一个家境贫寒的木匠之子只配给自己做书童的人居然考上了秀才,而他?却什么功名都没有?,巨大的落差叫王少鸣感到颜面尽失,从此以后,他?对死?者态度就变得很是恶劣,甚至还以钱财挟制,一再?阻止死?者继续读书应试。

而死?者因?为家境贫寒,先是父亲的死?亡,后又母亲卧床,需要大量钱财,只能接受王少鸣的条件,放弃继续考取功名,直到他?母亲去世。

而王少鸣这些举动都是私下里进行的,王家老?爷和夫人并不知道,王家老?爷算是个和善人,得知儿?子私底下竟以人家前程为要挟,当即气的将王少鸣揍了一顿,非但没让死?者还钱,还又提供了些银钱作为补偿,但死?者没要。

然后就是死?者因?为要守孝蹉跎了几年,拖到与王少鸣同年中?举,又在赴京赶考的途中?狭路相逢,入住了同一家客栈...

王少鸣大概自己也知道此事颇为让人不耻,所以在说的时候尽量避重就轻,但在场的人谁还不是经年的老?狐狸区区文字游戏根本逃不过大伙儿?雪亮的眼睛。

俗话说得好,毁人前途不亚于谋财害命,连用?钱财威胁不许科举的事都做得出来?,私底下对死?者的态度如何可想而知,就这死?者都还只是避着他?绕道走而不是想着报复,要是换个脾气烈的,直接拿刀给他?捅了的都有?,毕竟也算是事出有?因?。

王少鸣原本还仔细斟酌用?词避重就轻试图遮掩,却不想被人大喇喇直接揭穿,就像是最?后一层遮羞布被扯掉赤|裸裸袒露人前心中?那点子阴暗无从躲藏,再?一看众人投来?的鄙夷目光,王少鸣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心中?臊地无以复加,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少鸣脸色青白交加,如果之前他?还敢出言反驳斥一声胡说八道,但有?岑暨的例子在先,他?看着突然出声毫不留情戳穿他?的本不该出现在公堂之上的年轻姑娘,也只能安静如鸡,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再?踢到铁板。

看着脸色并不好看似乎是羞愤难当的王少鸣,众人目光十足鄙夷,自己读书不行就嫉妒别人,知道别人家里困难就专挑痛处下手,还用?钱财作为威胁让人不许参加科举,还读书人呢,这心也忒脏。

岑暨也没想到王少鸣先前还闹了这一出,原本就对他?不怎么好的印象更是一跌再?跌直坠谷底,人蠢尚且有?救,最?怕的就是这种又毒又蠢的,若朝中?官员皆是如他?这般,那怕是要玩完儿?了。

王少鸣见岑暨神情冷淡目光轻蔑,他?不禁心中?发慌,下意识就想出声补救,可还未出口就被对方轻飘飘瞥过来?的一眼吓得僵住。

“客栈老?板说杨佑走的那天你与他?发生了争执,他?前脚刚走你也跟着出去了,直到晚间才回,”岑暨冷声问:“那日你去哪儿?了?”

王少鸣先前嫉妒死?者才华想方设法打压,结果死?者却还是考取了举人功名,难保他?不会因?嫉生恨一不做二不休趁死?者出城杀人抛尸,毕竟嫉妒也算是作案动机的一种。

“啊...”

明明方才王少鸣说起两人旧怨都还能算坦诚,结果这会儿?问起那日去向后却开始支支吾吾面露犹豫,苏县令见状赶忙又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道:“公堂之上要一五一十作答。”

王少鸣再?次被吓得一个哆嗦,连着几番打击下来?,他?的气焰早已被灭的一点不剩,他?脑子混沌形容萎靡,讷讷:“那,那日我没出城,去,去喝酒了。”

“去哪儿?喝的酒?”

王少鸣只要稍有?一停顿,苏县令就是一下惊堂木,连燕宁都觉得一下一下的心脏病快给吓出来?了,更不用?说身为被盘问的对象王少鸣了,王少鸣闭了闭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心一横:“是玉楼春。”

岑暨眉头一皱,冷声:“是问你去哪儿?喝的酒,不是问你喝的什么酒。”

王少鸣:“回,回世子,就是去玉楼春喝的酒。”

岑暨:“?”

见岑暨面露茫然似有?不解,苏县令赶忙咳了一声,在旁帮着解释:“这玉楼春是咱们?这儿?小有?名气的一家呃...听曲看舞的地儿?。”

毕竟是在公堂上,苏县令说的十分含蓄,毕竟,懂的都懂。

燕宁就懂了,恍然大悟“啊”了一声:“就青楼呗。”名字倒还取得挺文雅。

苏县令:“......”咱就是说,心照不宣不好吗?

所以王少鸣是去青楼喝花酒了?燕宁眉梢微挑,她倒不是对青楼有?什么偏见,毕竟也算是古代的一种合法产业链,只是王少鸣不是举人吗?这年头读书人不是最?看重自身名声?按理说是不会往那地儿?去的呀。

思及王少鸣方才反应,燕宁懂了,难怪他?支支吾吾不肯说,原来?是不好意思开口啊,去都去了还怕这?

岑暨先前还没反应过来?,还在想听曲看舞的是哪家茶楼,被燕宁一说才反应过来?玉楼春是一家青楼的名字,他?眉头当即就拧成了死?疙瘩,在王少鸣本就已经跌成负数的印象分上狠狠打了个叉。

朝廷对官员这方面风评查的极严,严令禁止官员出入青楼狎妓,要是谁不小心被御史?给参上一本,吃一顿数落罚俸都是轻的,王少鸣身为举子更该谨言慎行,却不想行为竟如此纵浪。

察觉到众人愈发诡异鄙夷的目光,王少鸣就仿佛巨石压顶额头冷汗簌簌往下,他?一边抬袖子擦汗,一边试图辩称:“真的就只是去喝喝酒听听曲而已,其他?的什么都没做,而且也不止是我去了,先前姓杨..不,杨佑还跟杜若娘一起同舟游湖呢。”

王少鸣觉得自己去玉春楼没啥,毕竟才子佳人红袖添香嘛,而且有?那么多好的诗作都是从青楼楚馆流传出去的,万一他?也能找到灵感留下那么一两篇传世佳作呢?

“杜若娘?”

苏县令:“就是玉楼春的花魁娘子,弹得一手好琵琶,她的游湖惊梦堪称一绝,就是忒难约。”

看着一脸回味的苏县令,燕宁挑眉好奇:“真有?那么好听?苏县令听过?”

“那是,我之前...”

苏县令不觉有?他?,张口就答,才只说了一半突觉身上一冷,他?下意识抬头,就见岑暨双眸微眯正看着他?,苏县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都说了些啥。

看着面无表情对他?进行死?亡凝视的岑暨,再?看看旁边一脸憋笑的燕宁,苏县令脸瞬间就垮了,嘴里泛苦欲哭无泪,燕姑娘欸,您可别挖坑啊!

见苏县令一副坐立不安想解释又不敢解释的样子,岑暨这会儿?倒也懒得跟他?掰扯,只看了他?一眼,注意力就又回到了王少鸣身上:“你说去玉楼春喝酒,谁能作证?”

说到‘玉楼春’这三个字的时候岑暨嘴角下意识一撇,他?向来?对这种风月场所谢之不敏敬而远之,自然也无甚好感。

“张华,我跟张华一起去的。”王少鸣急欲证明自己,赶忙拉出同伴:“他?也是从外地过来?准备赴京赶考的举子,就住在城东的同福酒楼。”

见王少鸣说出人证,岑暨看了苏县令一眼,苏县令立马会意,当即就叫衙差去同福酒楼找张华询问,看是否有?这回事儿?。

“那客栈老?板说你回来?时衣裳都弄脏了是怎么回事?”岑暨还记得客栈老?板的证词,说他?回来?的晚,连衣裳都弄脏了,还急着要叫水洗澡。

王少鸣露出晦气的表情:“那天稍微喝多了一点,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玉春楼运泔水的桶,衣裳都湿了好一大块,不信的话...”

王少鸣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您可以去问玉春楼的后厨小厮,我那天还跟他?吵了两句,他?应当是有?印象的。”

众人:“......”原来?吵架关键时候也能成为证据。

如果王少鸣口中?的那天去玉楼春与人喝酒是真的话,那也就有?了不在场证明,基本可以排除作案的可能,岑暨却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你既然与杨佑是同乡,那你知道他?可有?与什么女子来?往亲近,或者是定?亲?”

岑暨还记得刚才那张绢帕,虽然被人截胡抢了台词,但燕宁与秦执分析的确实就是他?所想的,绢帕明显不是死?者自己的东西,却又被死?者贴身珍藏,那就只可能是帕子的主人对死?者很重要,意义非同寻常,而最?容易联想的就是相好什么的。

“呵谁看得上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