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1 / 1)

怕燕宁等?人觉得人多碍事,他迟疑了一下,小声?请示:“世子,燕姑娘,用不用小的将这些都给清走。”

“不用,”燕宁摆手:“先看看。”

前来吊唁的百姓男女?老少都有,有的胳膊上挎着篮子,里头装了有瓜果馒头之类的常见贡品,有的还带了香烛,或许是来往百姓太多,为了为此秩序还专门派了有两个衙差在旁盯梢,因赵家?作为案发现场被?封锁进不去,百姓们也只能在门口祭拜。

燕宁刚准备上前瞅瞅,就见前方一老伯身?体一晃,似乎是要摔倒,她一惊,赶忙三两步冲上去将人给搀住:“老伯,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老伯站稳身?体,连连道谢:“多谢姑娘。”

见这老伯约莫六七十岁的模样?,满脸沟壑,额头上满是大汗,一身?粗布麻衣隐隐可见汗湿,脚下的鞋已经?破了洞,沾了不少泥,似乎是长?途跋涉的样?子,燕宁不禁诧异问:“老伯,您不是住在这儿附近的吧?”

“不在,我住在城外三十里坡。”

见燕宁模样?装扮皆出挑,老伯还有些拘谨,闻言摇头:“这不,听说县令大人不幸遇难,所以就想着来吊唁一番,家?里没什么好东西,也就几个花馒头能拿得出手了。”

老伯不好意思地将胳膊上挎着的篮子往身?后藏了藏。

“走三十里路只为了来吊唁?”燕宁吃惊。

“别说是三十里了,就算是一百里也得来。”

老伯有些激动,捶胸顿足:“若是没有县令,恐怕老朽我早就饿死了,可老天不长?眼呐,杨县令这些年为永丰县做了这么多好事儿,多少人都感念他的恩德,结果人竟遭此横祸说没就没,也不知?是哪个遭天杀的畜生,若是能让杨县令活过来,老朽都恨不得用自己这条贱命去替!”

“可不是么,难得有像杨县令这样?的好官,结果好人不长?命。”

“欸...杨县令没了,也不知?下一个来咱们永丰县的官员是人是鬼。”

“这都多少天了,杀害杨县令一家?的凶手还没有找出来,衙门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

周围人听见老伯的话?,一个个也都参与了进来,要不就是感叹说好人不长?命,要不就是责怪衙门不作为连个凶手都找不到,一时间口水唾沫横飞闹哄哄地紧,在旁盯梢的衙差也发现了燕宁等?人,生怕冲撞,赶紧上前维持秩序,这副群情激奋场景看得燕宁还有些唏嘘。

“你在想什么?”

察觉到燕宁神色有异,岑暨问。

“我在想,”燕宁感叹:“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将百姓放在心里,百姓自然?也会投桃报李将你高高举起?,这大概就是民?心。”

岑暨:“?”

没想到燕宁会突然?有此感叹,岑暨愣了一下,随即就拢起?了眉,迟疑:“你...”

“别误会,”燕宁看岑暨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岔了,当即就举手澄清:“一码归一码,你放心,我一定秉公执法?!”

第163章 许老三

得民心是一回事儿, 真相又是另外?一回事儿,虽然这位杨县令的身份还未查明,但直觉告诉燕宁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她并不觉得杨钊是在说谎, 可若杨钊说的是真的, 那这位杨县令的来历就很值得深究了, 最?有可能就是被人冒名顶替。

那么问题来了,杨润担任永丰县县令迄今已有七年光景,而在这七年时间里却?无一人发现他身份有异,这只能说明他将自己的身份隐瞒的很好,毕竟杨润并非永丰县人士,章远等?人事先也未曾见?过他,只要能拿出身份文牒与赴任公文?,估计也没有人吃饱了撑的会去怀疑来此赴任的人并非杨润。

要不怎么说还?是得搞实名制呢,人像采集身份比对, 但凡公文上能有张人头像也不至于?搞这么麻烦。

燕宁琢磨着是不是可以给吏部那边提点意见?, 比如说在身份文?牒上画个简笔头像啥的, 不用太精致,能看出长啥样就行, 不然张冠李戴未免也太容易, 就是这工程量可能有点大,具体还?得再商议...

当然,这都是后话?并非当务之急,燕宁也只是有这个想法, 暂时先按下不提, 而杨润身份之所以这么多年都未被戳破,除了有初来乍到?无人认识本尊的因素外?, 最?大的原因就是他已经提前扫除了障碍

遣人接走杨母与其?儿媳,与浚县一众故旧斩断联系。

燕宁还?记得杨钊方才提到?的事儿,据说杨母是在杨润赴任一年之后才被他派人给接走的,而在这中间还?发生了个小插曲

当年杨润高中之后并没有回乡,而是直接来永丰县上任,估计是榜下捉婿的故事听多了,当见?杨润迟迟不回来接老母亲和发妻,所以村里就有不少人议论,说什么“一朝龙在天,不管脚下泥”,杨润定是被京中大官给看上了,预备效仿陈世美抛弃发妻另娶高门贵女去给人当上门女婿,总之就是抨击杨润忘恩负义。

这些话?传到?杨母耳朵里,杨母是又急又气,既生气村里人胡乱嚼舌根,又害怕杨润当真翻脸无情忘本,因不想委屈了儿媳,所以杨母立马就托人写信寄往永丰县,信里将杨润劈头盖脸一通数落,再三强调她只认若婉这一个儿媳,若是杨润敢学?陈世美另娶他人,她就当没他这个儿子,甚至杨母都打算收拾行囊带着儿媳亲自往永丰县去,当面问问杨润道理。

好在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在收到?杨母的信后,杨润立马就派了人回来接杨母与妻子去永丰县团聚,并解释说之所以隔了这么旧,是因为初初上任公务太过繁忙,一时没能顾得上,闻言,杨母这才放了心,立马就收拾好行李欢欢喜喜领着儿媳跟着上路,怀揣着一家团聚共享天伦的憧憬,却?不想此团聚非彼团聚。

虽然不想承认,但燕宁还?是不得不承认,若之前推测为真,杨县令并非杨润本人,那不光是杨润凶多吉少,恐怕杨母与其?儿媳也早已被斩草除根,迄今音信全?无就是最?好的印证,只是...当初去浚县接人的到?底是谁呢?

不提这茬儿还?好,燕宁只觉脑子突然灵光一闪,随即就在岑暨诧异目光中倏地扭头看向跟着的章师爷,急声问:“当初杨润来永丰县赴任的时候身边可有跟什么人?”

“啊?”

“比如仆从之类的,”燕宁补充:“或者是与什么人来往过密,可以放心遣派任务的那种?。”

当初去浚县接杨氏婆媳的人自称是永丰县衙师爷,然而这一点已经被章远给否认,杨县令派人去既然是为了斩草除根,那就不能随随便便从大街上拎个人,多半是其?亲信,或者说同党,燕宁看着章师爷:“你仔细想想。”

章远虽然不知道燕宁为何突然这样问,但也知道如今情况特殊,加上又是跟杨县令有关,他不敢隐瞒,连忙就点头:“回燕姑娘,当初县令前来赴任的时候身边确实是跟了一个随从,姓许,我们都叫他许老三。”

果然!

燕宁眼?睛一亮,追问:“那许老三现在何处?”

“死了。”

“死了?”

燕宁一惊,声音瞬间扬高八度:“怎么死的?”

或许是她声音太大,见?周围百姓听见?动静皆朝她看来,伴随着窃窃私语,燕宁稳了稳神,意识到?这里并非谈话?的好地方,干脆就让章远等?人先跟着她进去赵府。

门才刚合上,燕宁就迫不及待,拧眉沉声:“将你知道的关于?这个许老三的事都一一说来,人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燕宁一连串发问成功吸引岑暨注意,虽然燕宁事先未曾与他有沟通,但并不妨碍他秒懂,杨润家贫,自然不会如富家子弟一般又是书童又是仆从拥趸的,尽管不排除他任官之后买个仆从充门面,但人死了就很有问题,岑暨抿唇看向章远,不动声色等?他回应。

猝不及防一堆问题砸下来,又被两人这么盯着,章远还?有些亚历山大,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要是没记错的话?,许老三是五年前被县令大人给处死的。”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