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究竟是有多想不开, 居然还跟“童言稚语”斤斤计较,作为一个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燕宁深觉自己不应该。
不知道燕宁心中埋汰,岑暨自认找回不久前场子,只觉通体舒畅,连带着脸色都由阴转晴。
为了证明自己的逻辑推理能力,他干脆就接着刚才的头脑风暴继续:“之前不是说陈奔为了庆祝生辰特意在曲江上包了一条花船么?”
对上燕宁诧异目光,岑暨眉梢微扬:“不妨再大胆假设一下,或许陈奔就是在这条船上遇害也未可知。”
“嗯?”
燕宁一愣。
岑暨瞥她?一眼:“依你所?言, 陈奔遇害时间是在王天昱之前, 王天昱是三天前的夜间遇害, 在此之前他曾与陈奔还有马文才一起在曲江花船上过夜。”
“马文才在次日?一早独自先行离开,他走的时候陈奔与王天昱都还在船上宿醉未醒, 这么看来?, 陈奔遇害的时间就应该是马文才走后到王天昱死亡之前。”
岑暨气定神闲,将?自己的推测娓娓道来?:“如果?凶手动手的时候王天昱与陈奔还在一起,那凶手完全可以?将?两人一起沉江,犯不着这么大费周章还将?王天昱拖去城郊林子活埋。”
“所?以?, 极有可能是在王天昱先一步离开之后, 只剩陈奔一人落单,凶手趁机潜入船中行凶, 顺道将?其抛入水中。”
岑暨若有所?思:“加上你方才说陈奔是被人从后偷袭,凶手一击得手,陈奔对此毫无防备,要不就是熟悉环境让人放松警惕心,要不就是凶手是熟人。”
结合凶器极有可能是楫棹,如果?是这样的话,船无疑是最有可能的案发地点?,也只有船才能将?人送到江心...”
“......”
不得不说岑暨的逻辑推理能力确实可以?,环环相扣严丝合缝让人听了不自觉点?头。
只是...看着还在侃侃而谈的岑暨,燕宁表情?略有古怪。
能不能别动不动就以?“依你所?言”开头,搞得她?都有一种自己说的是名言警句错觉。
岑暨将?自己的想法说完,结果?却迟迟未听回应,抬眸就见燕宁目光怪异看着他一脸欲言又止。
岑暨被她?看得有些?不明所?以?,还以?为是他推理有所?错漏,忍不住迟疑问:“怎么,难道是我说的不对?”
“这倒也不是。”
燕宁瞅了他一眼,一本正经:“你的推导逻辑没问题,问题就在于都以?我验尸结果?为前提,你就不怕我方才验尸出岔子?”
这就像做学?术研究,辛辛苦苦呕心沥血沿着某个方向钻研,结果?大半辈子过去却崩溃发现,这个方向压根就不存在所?谓基础理论纯属杜撰。
岑暨方才推导也是如此,大部分都是建立在她?验尸结果?之上,万一她?验尸出错,推导自然也就不攻而破,这也就是刑侦讲究人证物证缺一不可,证据链必须要完整的重要原因。
而且...要是没记错的话,之前在澧县的时候岑暨对她?的验尸技术可是一百二十万个不放心,她?说一句他能跟着杠三句整个一杠精转世,怎么现在接受的毫无压力还成了“拿来?主义”?
没想到燕宁会突然提此质疑,岑暨有一瞬间的懵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如果?她?不提,自己都还没留意,对于燕宁给出的验尸结果?他几乎下意识就选择了相信,压根就没想过会不会出错这回事儿,所?以?在进?行后续推理的时候也都是沿着她?先前的思维模式继续。
虽说这事儿也没什?么,毕竟仵作验尸对命案侦破的作用不容小觑,本来?两者就是相辅相成关系。
就像是去找大夫看病,只有打心眼儿里相信大夫的医术,才会愿意配合治疗从而达到药到病除目的,但岑暨莫名就想起了之前自己对她?百般怀疑不信的场景。
对上燕宁好整以?暇清亮双眸,岑暨不知为何还觉得有些?尴尬。
他眼神飘忽了一瞬,莫名别扭起来?,语气硬邦邦:“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聘了你当我提刑衙门仵作,那自然也该相信你的验尸结果?。”
“而且...”岑暨飞快瞥她?一眼,含糊:“我对你的能力有信心。”
“啥?”
没想到岑暨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燕宁眼睛微微睁大,差点?怀疑是她?出现幻听,不由再三确认:“我没听错吧,你这是在对我能力表示肯定?”
虽然之前岑暨在沈云舟面前也曾对她?大吹特吹,还说什?么她?验尸技术笑傲群雄吊打三司老?仵作,但那纯属给她?抬轿目的就是为了呛沈云舟,要说有多真心实意那还真不一定。
燕宁也一直都抱有职业危机,岑暨找上她?是下策无奈之举,待他找到合适人选,自己就将?面临下岗风险。
可现在居然从岑暨嘴里听到了夸赞之语,这无疑是太阳打西边升起。
所?以?这算啥?
杠精化身马屁精???
岑暨:“......”
见燕宁以?一种奇怪目光看着他颇为大惊小怪,岑暨羞耻心刹那间上涌,只觉脸上似有火烧,却还是强自镇定,斜眼觑她?:“怎么,莫非让我说你能力不行你才乐意?”
啧,居然还挺嘴硬。
将?岑暨别扭表情?尽收眼底,燕宁眼尖发现他的耳后根居然红了,不会吧...
燕宁惊讶之余又有些?想笑,看来?能让眼高于顶的岑世子说出夸奖之语还真是不太容易,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打脸逆袭?
“拉踩就不必了,实不相瞒,其实我对自己的能力也很有信心。”
燕宁忍住想笑的冲动,煞有其事给自己脸上贴金,同时还不忘上下打量岑暨一眼,闲闲调侃:“就是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从世子嘴里听到正向评语,在下属实是有些?受宠若惊。”
岑暨:“......”
什?么叫有生之年听到正向评语?难道他之前说的都不“正向”吗?
岑暨狐疑颦眉,正准备出声?质问,然而被他刻意遗忘的乌龙事件却猝不及防闯入脑中,岑暨一滞,貌似...他之前对她?还真称不上和善。
这一认知得出的瞬间,岑暨不禁脸色微变。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平时或许不不觉得,可一旦想起,就如一根鱼刺哽在喉间让人坐立难安。
按岑暨以?往的脾气,此事该早就翻篇,可现在不知为何就一直跨不过去心中那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