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亮女声就?这么毫无阻隔的钻入耳中,看着手心朝上?一连羞涩腼腆,嘴里最口口声声说只?要现钱的燕宁,岑暨只?觉一股热气从?脚底蹿起直冲天灵盖,瞬间就?俊脸通红连耳后根都没能逃过。
只?是这回?跟羞赫半毛钱关系打不着,纯粹就?是被气的!
岑暨后槽牙紧咬,再也维持不了所谓仪态风度,气急败坏,一个字一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你做梦!”
“啧。”
燕宁对岑暨几欲吃人的目光却无所畏惧,自?顾自?摇头啧啧,煞有其事嘀咕:“还提刑官呢,连学费都不愿意交就?净想着白嫖,真当天下掉馅饼呢,一点都不尊重别人的知识产权,可见并非诚心想学,绝对是一时兴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看来?这年头收学生也得擦亮眼睛,不能是个人就?要...”
岑暨:“!!!”
虽然燕宁是自?言自?语,但说话声音是一点都不低,足以叫周围众人听?清。
看着目露鄙夷将他一否到底的燕宁,岑暨只?觉一口老血哽在心间,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厥过去。
旁边一众还未散去的围观全程的官吏听?完这犀利诛心之语早已风中石化。
看着被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原地暴走?的岑暨,再看那撂完话后就?泰然自?若径直进入府衙的陌生姑娘,一众官吏脑中只?闪过一个念头
好家伙,居然能将出了名的尖酸刻薄言辞犀利的岑世子给怼到哑口无言,究竟是谁家姑娘这么牛叉?真乃吾辈楷模啊!
...
燕宁最终也没能达成收徒传道受业成就?,谁让唯一一个主动送上?门来?的学生都因为高额学费而望而却步。
是的,燕宁始终坚定?认为岑暨是因为她开价太高所以才出尔反尔临时变卦。
燕宁还有些后悔,早知道岑暨这么吝啬,身为皇亲国戚公主独子却连“区区”一千两的学费都不愿意交,她就?该再报价低一点。
毕竟苍蝇再小也是肉,能赚一点是一点。
尽管有沈景淮与沈夫人的补贴,燕宁现在小金库充足并不缺钱,但掌心朝上?不劳而获实在不是一个新时代独立女性应有的行为,燕宁决定?还是得自?食其力。
而眼下就?有一条很好的商机...燕宁琢磨着待会儿再试试岑暨的态度,要是他还愿意学,那给个友情价打半折也不是不可以。
这年头赚钱可真是太难了!
不过眼下燕宁暂时没有时间去想收徒赚钱的事了,因为太常寺少卿王家府上?来?人了。
虽然外头阳光正盛,但停尸房里却略显阴冷。
跟燕宁之前想的差不多,岑暨初上?任提刑官就?被三?司排挤刻意为难的事在盛京官吏中间并不是什么秘密。
今日三?司一推四五六袖手旁观,将京郊林子里的这桩潜在命案推给岑暨的事儿也早就?在盛京传遍了,岑暨在盛京的人缘不怎么好,于是等着看笑话的人也多。
而太常寺少卿从?前与岑暨可是有过节的,眼下陆兆居然拿着岑暨的腰牌直接上?门,开口就?是“京郊发现的那具男尸很有可能是你家三?公子,来?个人跟着去验尸”,这就?像是捅了马蜂窝。
要不是陆兆长得人高马大又?是个练家子一看就?不好惹,差点都要被王家下人提着扫帚打出来?。
这不是故意诅咒他们公子呢么!
王少卿还在官署没有回?来?,府中掌事的是王夫人,一听?从?前与王少卿有过不睦的新上?任提刑官岑世子居然派人来?让去衙门认尸,说死的是她儿子,王夫人立时就?气了个仰倒。
王夫人也是个泼辣的,当即就?啐了陆兆一脸口水,要不是下人拦着,只?怕王夫人得冲上?去挠花陆兆的脸。
王夫人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平时都是当眼珠子看的,连擦破点皮都得大惊小怪恨不得请太医,更?不用说是听?人讲她儿子死了,不扇他个大嘴巴子才怪。
想到之前王夫人那激动的样子,陆兆都还有些心有余悸,幸好他躲得快,不然怕是得毁容。
总而言之,王少卿府上?就?没一个人信说出事的是那位三?公子,但在陆兆的坚持下,还是来?了一个管家跟着前来?辨认。
陆兆都能想到,如?果?万一真是秦执记错了,死者压根就?不是什么三?公子,那新仇旧恨加起来?,明日早朝世子铁定?又?会被那位王少卿逮着一顿弹劾。
虽然世子也不怕就?是了。
管家跟在陆兆身后进来?的时候嘴里还在不断念叨:“这真不可能是我们家公子,我们家公子眼下正在庄子上?专心读书呢,庄子上?伺候的人那么多,若是公子不见了早就?该告诉府里了,又?怎么会拖这么好几天?你们绝对是认错了...”
“行了行了。”
陆兆不耐烦打断:“就?这么几句话你都翻来?覆去念叨了一路了,至于到底是不是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管家平时在府里也是威风八面,手下管着百十来?号人,除了几个主子之外寻常下人还真没几个敢这么不留情面跟他说话的。
可现在管家却生不出什么傲气的心,在府里他可以横着走?,但在这提刑衙门他还真得悠着点,万一把那位给惹恼了打他板子呢?
“世子,这位就?是太常寺少卿府上?的管家。”
既然陆兆已经?将人带回?来?了,在辨认死者身份的这一重要时刻岑暨自?然也得在场。
他还是一身褚色官服,长身玉立清隽出尘,只?是脸色却十分阴沉难看,头顶乌云密布浑身都是低气压,往那儿一站周围温度瞬间骤降就?仿佛一人形制冷机,只?看一眼都叫人忍不住心中发憷。
世子这又?是怎么了?
陆兆也是跟随岑暨多年,知道他这样子就?说明心情已经?糟糕到了极点,唯有远离才是正解。
陆兆心中咯噔了一下,不由向旁边秦执投去询问目光。
秦执同样苦着一张脸,无声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刚才还是好好的,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又?开始乌云密布了呢?
秦执之前先一步送死者来?停尸房,并没有见证府衙门口发生的那一幕,因此对岑暨突如?其来?的变脸也是满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转念一想,世子哪次变脸是有迹可循的?不都是说翻脸就?翻脸么!
不知道秦执与陆兆的眼神交流,岑暨冷瞥了暗自?打量的管家一眼,直截了当:“去看看。”
管家被岑暨这一眼扫得心中一个激灵,只?觉惴惴差点原地给跪了,原来?这位就?是岑世子,好厉害的气势。
岑暨虽然“盛名在外”,但真正儿八经?见过的人却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