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在
不过很奇怪, 和网络上的红火相比,宋或雍最近的试戏并不顺利,参加的好?几?个面试都没有通过, 被毙的概率让李成惊讶又慌张。
“不应该啊”李成想不通, 他坐在办公室灰扑扑的沙发上, 抓了一把头发:“你演技在新人?里不错的, 而且《锁爱》的预告正在网上火热,粉丝量升了好?几?倍,话题度那?么高?, 已经远超同?期新人?了, 再加上这外形条件, 不可能一个也没过啊, 再说了这都是小成本男二男三的戏啊....... 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相比于李成的焦虑, 宋或雍淡定的多, 他翻着李成发过来的试戏通知, 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伸手去拿沙发上的背包。
“你干嘛去?”
此时外面狂风大作,估计要下雨, 宋或雍一身连帽黑色冲锋衣,站起来黑压压的一片,和身后的背景一样阴沉,李成不自觉往后缩了缩。
“面试剧组。”
“面试那?个?”李成去翻手机。
“《祭神》。”宋或雍微微侧头, 雨前的最后一点光, 挣扎着穿过厚云, 捕获在他半张脸上, 忽明忽暗,像古代油灯里不灭的火苗, 那?种说不上来幽寂,让李成将喉咙里那?句你疯了吧咽了回去。
《祭神》是块肥肉,准确的说是一块被圈内个个一线都盯着流口水的S+制作的大肥肉,大IP、知名编剧、金牌导演、出品的影视公司更是业内难得的爆剧王,投资肯定也不会小,这么无敌的制作班底,没有人?不眼红。
参加面试的演员不说一线吧,二三线σw.zλ.一抓一大把,拍好?的试镜妆造备选墙都挂满了,李成把面试信息发给他的的时候,完全就是为了凑个数,没想着他去。
然?而宋或雍就这么去了,但?好?在他不是单枪匹马,和他一起的还有熊然?。
是的,两人?终于又愿意和对方说话了。
他们恢复了和平常一样的交流、甚至是亲密,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内里的裂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宋或雍将换上新毛衣的熊然?放进?了新买的背包里,还贴心?的没有将拉链拉到底,熊然?只要抬头,就可以看见外面的光还有天花板。
“熊仔,挤不挤?”宋或雍一只眼睛挡住光亮,好?闻又青涩的苹果味从拉链的缝隙里钻了进?来。
“不挤,刚刚好?。”熊然?在里面小声道,接着,光亮重新照了进?来,背包晃动,熊然?伸手一摸,隔着布料,摸到了一片紧实的温热,那?是宋或雍的背。
他们像是回到了宋或雍还是群演的时候,一人?一熊,开始挨个跑剧组投简历。
但?熊然?的心?情却和当初大不相同?了。
说来奇怪,他应该是长舒一口气的,毕竟他得偿所愿了,相比于让宋或雍收回他喜欢自己的话,对方用一种更加直接、绝决的方式给了熊然?想要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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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应该满意的,宋或雍喜欢上别人?了,喜欢上了霍晓泉,自己只是他单纯的亲人?和玩伴,宋或雍给了他想要的,所以熊然?也按照规定,不再不理宋或雍,俩人?又恢复了往日的亲密,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熊然?清晰的感受到,就是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它横亘在自己和宋或雍之间?,透明坚固,让他们同?往常一样的勾肩搭背、同?床而眠都带上了一种莫名的意味,这种感觉,让熊然?不自在极了。
在好?几?个夜里,在他睡不着看了很久宋或雍闭着眼睛、乖巧安睡的面庞时,熊然?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
逼迫宋或雍后,他并没得到自己预想的结果,就像被打破的镜子,再修如?初,都是有痕迹的,他再也无法心?无旁骛的做宋或雍的熊仔大人?了。
自己,好?像,退不回原位了。
*
黄天不负有心?人?,《祭神》的初试通过了。
复试那?天,熊然?坐在酒店会议室外面的沙发上等宋或雍,他身后的等候室里还坐着二三十个面熟或面不熟的演员,都在激烈的准备中。
熊然?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缝,企图从里面看出点什么,或者?听见些声音之类的,可惜什么都没有,越是这样,他的心?里就越紧张,比他第一次参加游泳比赛还要紧张。
四十分钟后,那?扇沉重的木门终于打开了,宋或雍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轻轻走过来,抱了抱背包,然?后背起熊然?,两人?回了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熊然?从背包里爬出来的时候,宋或雍去换衣服了,但?他还是敏锐的嗅到了空气里残留的烟味。
“你抽烟了?”熊然?问宋或雍。
宋或雍换了一身浅色的运动装出来,头发被他抚到额后,只有一缕湿漉漉的刘海落在他额前,挺立的菱形鼻尖上还有几?滴透明的水珠,等他坐在熊然?身边时,身上只剩下了浓郁的青苹果香。
“嗯”他毫不客气的把脖子上的毛巾递给熊然?,要熊然?给他擦头发:“试戏的时候抽了。”
熊然?没见过宋或雍抽烟的样子,对那?扇木门后发生的一切更好?奇,于是他难得拿过毛巾,开始替宋或雍擦头发。
宋或雍索性半个身子躺在了沙发上,只有脖子和头落在外面,半湿的头发柔润的像细蒙蒙的雨丝,连绵着垂下,带着绵延的香气轻微浮动。
宋或雍睁大眼睛看着在他上方忙碌的熊然?,相比与熊然?鼻腔里满当当如?棉花般膨胀的香波味道,他的眼前似乎还能抓住那?几?缕飘渺的烟尘,肺里还留存着那?种陌生的、粗粝的、烟熏火燎的味道。
一开始他和对手演员抽中的,不过是一个抓小偷的场景,小偷偷了别人?的钱包,却被当众发现,最后在众人?的指责中仓皇逃开。
他扮演小偷,对方是被偷的人?。
宋或雍没偷过东西,但?是他见过小偷偷东西,那?是在清晨的一班公交车上,坐着的人?基本都睡着了,才给了小偷可乘之机,但?小偷最终还是被发现了,然?后在拥挤的公交车上,接受了众人?的指责,宋或雍将那?个衣衫褴褛的小偷几?乎将脸塞进?座位底下的样子记得无比深刻。
他几?乎是将对方的反应一比一复刻了出来,并且加入了自己的一点理解,最后拉上连帽衫的帽子,在众人?的指点声中挤下公交车的一瞬间?,他给了那?个骂他最凶差点儿成为失主的男人?一个眼神,一个类似于穷凶极恶的、冰冷的如?幼狼一样迟早回来寻仇的眼神。
扮演失主的对手镇住了,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接着就是慌乱,这一段不过几?瞬的插曲,使他没能接的上戏。
于是表演结束后,坐在最中间?的、那?个胖胖的导演没让他走,又给了他一个题目。
抽烟,满怀心?事的抽烟。
宋或雍不会抽烟,但?他心?事实在太多了。
他略显生疏的点燃了一只眼,没做它想,就用薄薄的嘴唇夹住,烟雾顺着他的鼻腔滑了进?去,宋或雍就被雾包围了,有这团雾气作伪装,他看不清前面一排的人?,眉宇间?终于露出了许久未见的那?股薄薄郁气。
他是真的抽,也是真的愁,这股浓郁的愁绪中,自己的喜欢被熊然?避之不及的拒绝占据了其中的八分,剩下的两分是觉得和霍晓泉假扮恋人?真的好?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