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上?的冰凉水珠滴下,和它一起落下的,还有灼热的泪珠,它们在熊然的嘴上?、鼻上?和眼上?汇合,谁也分不清谁。
手中的玩偶迟迟没有动静,宋思白?的期待彻底落空,他松手,玩偶掉在地面上?,像被丢弃的垃圾。
望着不远处泳池边一个拼命急救,一个生死?不知的身影,宋思白?的视线从?宋或雍肌肉不断张息的手臂,苍白?失色唯独眼角赤红的脸过渡到地上?的熊然。
他还是不动,好像是真的没了呼吸。
有一瞬间,宋思白?呼吸一窒,大?脑放空,他也不知道是希望熊然死?去,还是活着呢?
但他知道,熊仔大?人不会再回?来了,自己所期待的爱不会有了。
“熊然...熊然....”嘴巴渡气,唇和身体像刚刚从?冰里捞出来,没有一处不战栗,双手紧贴在熊然的脸上?,双眼紧盯着,却察觉不到一点呼吸。
宋或雍的心几乎跳不动了。
追你
费力的吸入一口气, 宋或雍低头,像引颈受的戮鹤,埋头渡气。
“....咳....咳...呕....”突然, 熊然的身体?轻微颤动几下, 接着, 水线从他的口鼻处喷出来。
宋或雍清醒过来, 他迅速趴下,右手摸着熊然的颈部,左耳贴在熊然的鼻前?, 果真, 有浅浅的气流恢复出入。
熊然开始更加剧烈的咳嗽, 像猛地喘过了?气, 他有了点力气去寻找宋或雍的手。
几乎是下一秒就攥住了?熊然手指:“ 没事了?, 然然, 没事了?, 你?不会再有危险了?...”宋或雍和熊然的额头相贴,他脱力着重复一遍又一遍,不知道是安慰熊然, 还是说给自己。
熊然只艰难睁开一条缝,看着面前?的宋或雍,用了?很大的力气,也只是轻轻捏了?捏宋或雍的手指, 宋或雍感受到?了?, 他吻着熊然终于有了?点血色的脸颊。
“没事了?, 不怕, 我救你σw.zλ.?上来了?,没事了?...你?不会有事的。”
理智告诉宋或雍熊然没事, 他及时?挽救了?,可身体?和神经还停留在怕晚一刻就救不回熊然的紧绷中,俯身去抱熊然时?趔趄了?一下,脚踝轻微错位。
抱着熊然从宋思白身边走过,宋或雍眼风都没有扫过他,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杀了?对方,宋或雍无比后悔当初心?软放对方一码,让宋思白跑到?了?国外?,是他小看了?宋思白对熊然执念,所以才险些要了?熊然的命。
“宋思白,不会让你?等?很久了?”远方传来警笛的声响,越来越清晰,宋或雍紧紧抱着熊然,对方眼睛闭着,眉头皱的很深,面色还能看出惊慌。
宋思白不为所动,他好像听不见宋或雍说什么,视线从被遮挡彻底的熊然方向,缓缓落到?水面上。
“你?的下场,一定比曲权泰惨,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走的安生的。”
此?时?,暮色正?降临,最后一点昏黄的光从宋或雍脸上缓缓褪去,当过渡到?最后一只眼睛上时?,瞳孔里已是遮盖不住的暴戾和杀欲。
曲权泰是跪着走的,宋思白得打断全身的骨头才行。
熊然的意?识还不清晰,宋或雍没耐心?等?救护车了?,自己开车往医院跑,送进急诊室,向医生简单描述了?情况,在检查急救之后,终于得到?了?熊然生命体?征趋于平稳的好消息。
全身心?如释重负,身体?被抽空的感觉终于被大脑接受,断电一样?,下一秒,宋或雍腿一软,靠倒在走廊的墙上,久久无法起身。
那种差一点就失去所有的感觉让宋或雍浑身发冷,他无法想象,只要大脑中浮现一瞬熊然在泳池里一动不动的进行,就呼吸不过来。
不,他已经呼吸不过来了?,嘴巴和鼻子一同吸气都无法缓解窒息感,仿佛自己还在水中结那该死的绳子,舌尖和手脚开始发麻,落在膝盖上的胳膊开始肌肉震颤。
宋或雍撑着强站起来,视线内天地颠倒,他重重摔在了?地上。
*
有些群体?会在情绪激动或高度紧张时?,呼吸困难,严重到?一定程度就会因为过度呼吸而引发呼吸碱中毒。
宋或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带着呼吸面罩吸氧,他侧头,看见旁边病床上躺着的的熊然。
“你?醒了?。”观察的护士走过来,小心?翼翼看着宋或雍,像隔着屏幕看人一样?:“你?就是有点呼吸碱中毒了?,现在心?率已经平稳了?,已经没什么事了?。”
宋或雍的视线一直落在熊然身上,护士解释道:“你?朋友也没什么大事了?,就是轻微缺氧造成短暂眩晕,挂完这瓶水,再观察一下,说不定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宋或雍点了?点头,等?护士离开了?,他轻轻摘下氧气面罩,从床上下来,赤脚趴到?了?熊然的床边。
熊然睡着了?,呼吸很平稳,单薄的眼皮轻轻阖着,没有眼珠转动,他没有做噩梦,安稳的像个孩子。
攥着对方温热的指尖,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终于有了?着落,
宋或雍低头,用嘴唇触碰熊然的脉搏,一下又一下。
他要在这里等?熊然醒来,他要第一时?间告诉熊然,我喜欢你?,我的世界没了?完全不行,你?不能有任何事情,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我爱你?。
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
*
像是做了?一场大梦,梦里是铺天盖地的蓝色水,它们倾覆、然后朝自己涌来,最后他被淹没。
梦里的熊然不会游泳,他在冰冷彻骨水中胡乱蹬着,手拼命向上够,想要冲出水面,可双腿却?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离水面、离光越来远,嘴里吐出的泡泡越来越小。
出不去了?,要淹死了?,死在这个黑漆漆、冰冷的地方,不会有人发现自己死掉了?。
他会慢慢腐烂、他会消失在水中,像曾经生病一样?,死在手术台上,留下的最后一句痕迹,也不过是节哀顺变。
直到?沉沦在黑暗中的最后一秒,一声破水的巨响袭来,黑暗中,有一道亮光朝自己快速游来,柔软又灼热的温度将他团团包裹,像泡泡一样?,托着他一点点往上飘。
有声音由远至近,低沉好听,直到?它贴在自己耳边:“然然....然然.....”
缠绵不去,像喃喃的歌谣。
熊然认得那个声音,他缓缓睁开眼,半潮湿的瞳孔里是宋或雍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