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走,自己?根本?拦不?住。

霎那,巨大的慌乱与恐惧如同陨石撞击一般砸向宋或雍的身体,所到之处,摧枯拉朽、寸草不?生,苍茫的火燎原着?五脏六腑,宋或雍站在?焦土中间,火光映着?他?碎裂的瞳孔,将?他?无助、绝望、惊悚的神情照的斑驳狼狈。

烈火烧的他?全身炽痛,在?黑夜里永不?安眠,于是,他?踉跄着?爬起来,走到阳台上,走到唯一的光里。

趁身体里的大火还没烧到心脏的时候,宋或雍将?它从身体里掏出来,对着?凉薄的月光仔细检查。

在?无限的焦灼中,宋或雍额角的细汗越来越来越多,终于,他?灰暗的眼眸一闪。

还在?呢,还在?呢,他?这么嘟囔着?,如珍似宝的抱着?自己?的心脏,又时不?时举起对着?月光。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跳动的肉团里安眠的东西,那是一个小熊,是一只支棱着?棕色耳朵的小熊,闭着?眼睛,正睡得香甜。

他?没走,他?的熊仔在?呢。

宋或雍终于笑了,眼眸如秋水温柔,两颗深深的酒窝盛满月光,可接着?,他?的视线变得模糊,变得炽热而痛,有什么很重的东西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宋或雍在?下颌处接住,低头一看,是满手的眼泪。

宋思白

宋或雍的失态似乎只?有一天, 第二天早上,两人坐在回?程的车上,熊然在宋或雍脸上再没见到昨天在山上的脆弱和破碎。

头顶的树荫在他那张苍白的脸上转瞬划过, 留不下一点明灭色彩, 他直视前方, 视线硬冷, 像冰封千里的湖,没有一丝波澜。

熊然坐在后座,在后视镜里看着他僵冷的轮廓, 沉默不语。

没什么可说的, 现在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最好, 他还以为宋或雍会大吵大闹抑或是?崩溃大哭, 但是?没有, 宋或雍只?用?了一个晚上就接受了现实, 坐在这里, 情绪稳定的开车,比他预计的好很多了。

宋或雍是?个成年人了,不再是?最初遇见那个不顺心就会撒蛮的小豆丁了。

熊然极力忽视心里针扎般的痛, 他知道,宋或雍生着自己的气,可自己还是?想?看着他,好好看看他, 将他卧蚕的红痣、浓长的眼睫、脸颊的酒窝记在心里, 将他的一颦一笑刻在骨里, 用?宋或雍填充他已空荡的身体, 让自己不至于飘在空中。

真好看啊....

熊然的视线一动?不动?、一眨不眨。

这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小朋友,是?他护着长大的小朋友, 是?说很喜欢他的小朋友。

同样,也是?自己喜欢的人。

熊然找不到这喜欢的源头,一会儿觉得是?他给自己洗澡的时候,那个认真的视线让自己念起心动?,一会儿又觉得是?他给自己做衣服吮着流血的指头时的意动?情乱,他越追溯,越往前,回?忆里的每一帧都描画的细致入微,每一个宋或雍都让他的心痒痒的酸麻,眼底热痛。

直到追溯到尽头,在那个肮脏的垃圾桶边,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将自己提起来,视线同一双剔透如玉的瞳孔对上,一瞬间,夏日凉风抚面,耳边清铃作响。

宋或雍用?自己给那双本已暗淡的蓝色宝石重?新点上熠熠,熊然回?赠他的是?一颗跳动?由宋或雍控制的心。

已经喜欢上了宋或雍,那么从相遇到现在的每一刻,都是?喜欢,熊然早已分不清开始。

“宿主......”系统能清晰感受熊然的情绪,它呐呐开口,语气担忧。

“你?这样下去,情感剥离会痛死的,我不是?开玩笑。”

熊然只?是?呆呆看着,半晌,他苦笑一声:“痛死?”

“那不是?我活该?”

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宋或雍和熊然依旧说话,只?是?明显话少了,《证颜》剧组也找到了其他的拍摄地?,作为男主角的宋或雍戏份重?量一下子上来,忙的几乎看不见人。

两人更少打?照面了。

熊然觉得这样也不错,坐在酒店的阳台上,看着楼下远去的保姆车,这么想?着。

少见面,宋或雍就能早点适应他不在的生活,更何况,现在看起来,他适应的不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熊然点开手机微博,在宋或雍的超话、论坛里看着他的讯息、照片,这是?目前他了解宋或雍近况的唯一办法。

热搜还挂在上面,是?《锁爱》剧组上综艺,全组营业在星期六的黄金频道里,收视率再一次打?破记录,点开热搜的第一条微博就是?当晚综艺的剪辑,宋或雍的镜头占了八分钟剪辑的一多半,凭借《锁爱》和综艺表现,他一夜涨粉500万,并且现在还在涨,各大创作视频网站,热点都是?他的剪辑视频,

熊然看着荧幕上穿着淡蓝飞行夹克,干净清爽,每一根发丝都精致的宋或雍,伸手轻轻触碰了下他的脸颊,低声嘟囔:“都要走花路啦,还不开心吗?那么多人喜欢你?,要多笑笑呀。”

《锁爱》播出的影响力,在昨天的综艺里彻底放大,宋或雍出圈了。

熊然看着越来越多的新粉丝拥进?群里,他知道,未来还会有更多视线注视着宋或雍,他会站在更高的地?方,迎着一切聚光灯,而自己的视线,已经不再重?要。

至此?,他的陪伴职责算是?圆满完成了。

放下手机,看向窗外?,天色已暗,不知道何时,落雪了,这是?这场冬日里的最后一场雪,下过后,就要迎春天了。

看着那一片片晶莹在天空中飞扬四散,熊然想?起了14岁的宋或雍,那个冬天,宋或雍带着自己堆雪人,他照着自己堆了个雪熊,鼻子是?板栗做的,眼睛是?偷偷从宋凛西?服上拽下来的袖口,堆完了,他笑嘻嘻的问自己像不像,鼻尖像小麋鹿一样红。

自己说像,少年清朗的笑声更开怀,冰凉凉的脸贴在自己脸上,撒娇似的说:“那熊仔要永远陪着我,你?陪着我,我才能每天都这么开心。”

自己当时怎么回?答来着,熊然用?手盖上热的发烫的眼。

噢,想?起来了,他说:“好”。

*

在某个凌晨的时候,两人终于打?了很久以来的第一个照面。

宋或雍凌晨回?来的,熊然坐在阳台上,看见他的保姆车停在下面,宋或雍从车上下来,抬头向上看了看,然后大步走进?酒店。

熊然回?到床上,趁门开之前,背身闭上眼睛,他听?见外?面轻声响动?,但许久,没听?见宋或雍上床的声音,他侧身悄悄去看,发现对方背身站在阳台上。

想?了想?,熊然下床,走到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