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刚要收拾收拾往店里走,就听见何锦秋家里的电话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

“喂,老师?老师你好......什么?许逸钦没写作业?好好好,我这就回去接他回来,老师你不用留情,他昨天告诉我他没有作业来着,这么小的孩子会撒谎了可怎么了得!我这就去学校接他回来教育!”何锦秋挂了电话,压着怒气说,“杨姐,我去学校把许逸钦接回来,这孩子太不让我省心了。”

“去吧,好好说话,别和孩子生气,说不定有什么隐情呢。”

店里的外卖员雇了新的,又雇了个新的售货员,培训一二都基本可以独当一面了,虽然比起李青青悟性还是差了一些,但有杨晓坐镇也不成什么问题,她也有时间稍微研究一下新品了。

临近年底杨晓推出了新年礼盒系列,48一盒一共二十多块点心,都是万事顺意,柿柿如意,大红灯笼之类的造型,过年当年礼送寓意好,价格也不高,销量相当不错,最近光是外送的单子都忙不过来了。

远远地看着何锦秋提着许逸钦的耳朵回来了,今天下雪,许逸钦穿着羽绒服带着小熊帽子,远远看着像是何锦秋提着一个毛绒玩偶。

许逸钦显然是哭过了,眼睛红红的,隔壁的张姐也掀开门帘看个热闹:“这怎么回事,怎么从学校回来了。”

杨晓也跑了出去:“别生气别生气,好好问问孩子。”

“有用吗?啊,一路上我是好的也说了,歹的也说了,就问他为什么不写作业,这孩子跟头犟驴似的,脖子往那儿一梗,一句话都不说,老师一问他就哭,哭得幼儿园待不下去了,老师让我把人带回来。”说着何锦秋有点儿生气地往他屁股上拍了两巴掌,“这下你满意了吧?带你回家了,不想上学就不想上学,以后你也不用去了,开心了吧。”

许逸钦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我没有不想写作业。”

“那是因为什么不写?”

“我不知道怎么写。”许逸钦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什么作业,你不知道怎么写,你还不会问我吗?”

“老师让画一张画,画我的爸爸妈妈,可是我没见过爸爸,我不知道怎么画。”许逸钦带着哭腔说,“我画不出来”

众人都沉默了,何锦秋一时间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第49章 我想好了

四十九我想好了

“你,你,那刚刚你在学校怎么不跟老师说?”

“妈妈不是说不能随便让别人知道我没有爸爸吗?说别人会瞧不起我们的。”

这话何止是在戳何锦秋的心窝子,也是在戳杨晓的心窝子。

“妈妈,我要是有爸爸,我是不是就不会做不出作业来了,我要是有爸爸就好了......”

何锦秋的眼泪也差点没忍住:“不会,你有没有爸爸都一样,你只要有妈妈,你什么都能有的,咱们也什么都不怕。”

许逸钦经历的这些委屈季鸣峥自然都经历过,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我去,她叹了口气,蹬着刚刚学会走路的腿走到许逸钦身边,抱住了比她高大的多的男孩。

杨晓刚想把季鸣峥抱起来:“鸣鸣别捣乱......”随后就看见许逸钦抱着季鸣峥,哭的更厉害了。

季鸣峥有点儿焦急的拍着他的书包,其实昨晚她一看见了,许逸钦并不是没有做作业。

许逸钦像是被提醒地想起来了,从书包里犹犹豫豫地拿出一张被折得有点儿皱的纸:“其实,其实我昨天做作业了的,我不知道怎么画我的爸爸妈妈,于是,于是我画了我和妈妈......”

许逸钦展开那张画,执着的画笔画着一个男孩儿和一个女人站在树下,旁边还有一条.....狗?

“妈妈,我会不会画得不太好?”

何锦秋抱着那张画:“谁说的?这是妈妈见过画的最好的画了,你喜欢小狗吗?”

“嗯,喜欢,听说猫都害怕狗,如果有一只小狗的话,就不会做梦梦见黑猫了。”显然那天爱伦坡的黑猫给这个几岁的小男孩儿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好,那我们就去买一只小狗,让他来陪着你,好不好?”

“好”许逸钦破涕为笑。他恐怕不知道以何锦秋的洁癖程度,准许家里养一只小狗是得做了多大的心理建设了。

那样是温馨的场面,杨晓却看得格外揪心。

不行,都重新活了一辈子了,她不能让女儿再经历这样的事情。

贺家老宅。

贺炜自然是坐在主座的,贺敛之他说了一个不知道什么笑话,逗得贺太太直笑,二人互动得十分亲切,贺太太刻意忽视贺敬之,自从中秋节母子闹得不愉快外加上贺敬之到最后也没去看齐太太的侄女,气得贺太太表示再也不管这个儿子了,连话都不怎么和贺敬之说。

贺敬之自然也懒得回来,如果不是贺敛之入伍的事情定下来了,好歹要回来吃一顿,贺敬之就是今天也不想回来的。

贺炜几乎是老年版的贺敬之,在官场时间久了,坐在那儿不笑就有种不怒自威的意思。

“听姜国栋说你最近在跟他打听江明那边的事情,怎么忽然对那边感兴趣了?”贺炜问道,“宏远不是快上市了?政府批文这边弄得怎么样”

“嗯,最近在走审计,政府批文这边没什么问题,之前去找过邱伯伯了。”贺敬之缓缓吞了一口排骨汤,“江明最近房改政策比较好,说要进一步城市化,拆一补三,而且允许毛地出让,税务方面也有减免,估算一下拆迁成本5年就能回收回来,有姜叔叔在审批流程也比较好走,宏远不去参与有点可惜了,而且之前不是说明年拆迁可能要有新规定,这事宜早不宜迟吧。”

贺炜难得露出了一点赞许的目光,但依然没说出什么夸奖的话来:“那之前湖州的事儿呢?怎么连着两个项目都往外找,京海不够你发挥了?”

贺敬之慢吞吞地说:“哦,那个,那个项目我不一定做,至于不在京海,主要是这边一板砖下去能砸到一堆皇亲国戚,还是等宏远再发展发展我再来京海做吧。”

“这叫什么话?”

“原本宏远想投资那边的云山码头项目,也是湖州最近主要的招商项目之一,但那边情况比较复杂,等审批比较久一点,宏远这样有点外资背景的就更复杂了。”贺敬之慢慢地擦了擦嘴,“所以他们拖着我也先拖着,不着急,等领导班子换届指不定又是什么政策的,还是拖一拖的好。”

贺炜越听越满意,差点就准备开口“这一点很好,你去写个报告给我”了,结果想到自己这是在家里,只得有点遗憾地说道:“当年你非要和高家去下海做生意,不肯来接我的班,但凡你......”

“爸,您还年轻呢,继续往上升都有希望,哪里就需要人接班了,等敛之从军队出来接您的班也是一样的。”

贺炜摇摇头,如父如子,贺敛之的性格直来直去,在军队就算了,在官场恐怕混不下去,这点他还是了解的,越想越觉得当初就不应该心软让妻子把大儿子送到国外去,回来心就飞了非要下海,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我再往上升有什么用?一家子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贺太太装聋作哑当没听见,她和贺敬之之前中秋节的矛盾贺炜不可能不知道的,只不过懒得管而已,这话未尝没有点她的意思。

倒是贺敛之笑嘻嘻地说:“爸,你这话怎么能这么说,你继续往上升当然是更好的服务人民呀,怎关我们什么事情。”

“油嘴滑舌,跟谁学的。”说是这么说,贺炜还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