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跟舒家一摊烂事，巧心后来在跟舒晟交往的过程当中也尽知了。她倒是不介意舒家糟乱，毕竟她一个无依无靠的丫头，能过富贵日子就已经足够好。不过柳三姑娘是被养在深闺的大小姐，程公子认为让她知晓一下底层人的人心险恶对她有好处。

“那你记得给我送信，我不能去找你，我们也可以约在外面的。”舒晟说：“我回去就想办法争取到蜀中历练，到时候我们两一起去，别再管家里的事了。”

巧心点头。

不是她无所谓，实在是也没得选。舒晟已经是她可以构到最好的对象了。

巧心或者真的有些运道，在柳家她得了柳三姑娘的喜欢，柳三姑娘视她为手帕交，知道巧心的遭遇以后，决定为她出头。

因为有柳家在那镇着，巧心出嫁以后，舒晟很顺利的找了个远远的地方带着巧心离开了。舒家不甘心，但巧心有了柳三姑娘作为靠山，舒家是拿捏不得了。

舒暖现在的日子过得悠闲，除了修炼以外就是闲逛。她不喜欢跟人交际，所以总是贴了隐匿符在身上，吃喝只因为自己喜爱，反正她的银子三辈子也花不完，况且她现在不惧寒暑，周身因有灵气护身，纤尘不染，论起花销非常低廉。

每日她爱睡多久就睡多久，要喝茶的话，一个简单的法诀就能把水加热。她用不着洗澡，但如果想要泡一泡，灵气运行一周天全身就干爽舒适。

若是无聊她还能到处溜溜，哪怕走到深山老林她也有自保之力。只是城里热闹，从小到大她都被关在后院，现在她虽然没有打算参与热闹，在一旁看着她也觉得心神安适。

巧心的事情告一个段落以后，她自然也知道这中间又有杨臻的手笔。本来没想好要怎样整他，现在既然他还是没消停，干脆就一次处理了好了。

于是这日杨臻还在衙门里办公的时候，家下人急匆匆的跑来，跟他说家里出事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你跑来衙门把我叫回去？”杨臻本来还不想走，家里能有什么事情呢？无故请假影响不好。

“老爷……家里落雷了。”那家丁却不过杨臻威严，于是尽量靠近杨臻，低声道：“在祠堂。”

杨臻一听，面色变得铁青，不发一语的就跟着离去，留下满屋子的同僚眼神莫名。

杨家落雷那阵势颇大，城里的人家都知道了，衙门这边距离比较远，所以听不着声音。但是他们有家人阿，落雷这种稀奇事总会有人来报信的。只是没人敢对杨臻当面说而已。

“好端端的家里怎么会落雷？还对着祠堂？”杨臻在马车上问着家丁。

“不知道阿，老爷。”家丁面色发苦：“午时就开始了，一道接着一道，奴来的时候还没劈完呢……管家说这看上去是要劈上七七四十九道。”

七七四十九道？你以为是在除妖吗？

杨臻抿紧了嘴。

轿子愈靠近杨府，就隐隐能听见落雷轰轰的声音。看样子那雷霆的威势没有很大，细细一道电弧，声音也比较小，只是那方向很明显就是对着祠堂屋顶在劈。

进了府里以后，杨臻就看见了，祠堂屋顶瓦片碎得乱七八糟，屋顶上的横梁已经露出，周遭墙壁也没幸免，黑得黑焦得焦，只是没有起火。也不晓得里面的牌位怎么样了。

好在这时候落雷已经停止，管家之前就让人数着，到结束果然是七七四十九道。

雷停了以后，管家立刻安排人手清理现场，把里面的牌位都搬出来。杨家族老住得近的已经上门了，总之是一片忙乱。

所有牌位都被恭敬的请到另一间屋子，舒宛眉因为是辈份最小的，她的牌位自然是最后才挪，所以从祠堂搬出来以后，就一直放在祠堂前面空地的桌子上。

可就在这个时候，天上又一道雷下来，直直对着舒宛眉的牌位劈下，然后牌位碎裂起火，最靠近的下人都害怕得往后直退，还有人口中大呼：“落雷是想要劈夫人的牌位阿！”

“原来是想要劈夫人阿……那老祖宗也是被连累了吧？”

等杨臻扔下几个族叔赶过来的时候，下人们都已经传遍了。

“老三，天雷都劈下了。我杨家经不起流言了。”发话的是杨臻的堂伯父，本身也是官身，同样住在城里，所以可以这么快赶到。

“大伯……这……”

“你立刻写一封休书送去舒家，我们杨家不允许有被雷劈的媳妇儿！”大伯说：“如果你不愿，以后除了你这一支的牌位，先祖的部份我都带回去，不放你这儿了。”

杨臻家里会有杨家祠堂，那当然是因为杨臻这一支是嫡支。堂伯父是杨臻叔祖的儿子，他爹的堂兄。虽然一样是嫡出，但却已经是旁枝。如果今日让堂伯父把祖宗牌位带走，意思就是嫡支换人，从此以后杨臻就是旁枝，族长之职自然也轮不着他。

53 ? 伍三、被继室的庶妹（九）完

在宗族力量强大的今日, 能当族长有许多的便利，要交出族长之位杨臻自然不愿。

只见伯父又说：“你家男人都生不了，现在又出了被雷劈的事，我觉得我不需要征求你的同意。你这族长当得也不如何, 倘若今日你不让我把牌位带走, 我明日就联合族老免了你族长之位。”

“伯父……何至于此？”杨臻狼狈的问。

“你们家的烂事儿谁人不知？”伯父说：“一个堂堂男子汉，伙同着岳家欺辱小姑娘……你还有点子读书人的风骨吗？我给你个面子, 你自己辞掉族长之位吧。”

杨家大多都是做官的、读书的、务农的也有。杨臻的父亲当初就是知府, 杨家有族学, 只要家境不是真的没办法的，人人都会想办法读两本书。

所以杨臻后来做的事情特别令人鄙夷,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跟杨臻一样毫无主见的。

“爹！你不能休掉娘的！”杨严看着杨臻似要妥协，连忙开口道：“娘都入土多年了, 您还要休她？她或许早投胎转世了不晓得，但你让我跟妹妹从此如何做人？”

“做什么人？你娘当年算计着把庶妹绝了育嫁进来，十多年来尽心尽力, 你们也没见感恩……你们哪里算个人？畜生养了十来年都还知道忠心护主呢！”

杨伯父面色冷凝的说：“一切本就因为大舒氏而起, 现在大舒氏都被雷劈了, 就由她结束也很适当。”

整个杨家──尤其是住在城里的这些──对舒家都恨之入骨了。杨家又不只有杨严跟杨慈，还有其他家里的姑娘呢！

那些已经到年纪的，每次说亲总会被人来来回回的刁难盘问，或许不是所有人都相信舒宛眉的做态会扩散到整个杨家, 但同样是姓杨的姑娘，多少会受到牵累。

舒暖是在报仇，他们虽然不爽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对舒宛眉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当初你妻子过去了, 娶姨妹本来就很胡闹, 结果你母亲不阻止，你父亲又早去了，竟是没个人能管管你。”伯父说：“为了那点银钱，跟个商家纠缠不清，你还觉得自己没错了？之前族里让你过继嗣子你也不肯，现在让你休掉元配你也不肯，你要是再这样，干脆就自行分宗，我杨家供不起你杨大人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杨臻还能怎么办？他只得命人把杨严“请”回自己屋里，然后让下人焚香引路，把牌位送上马车，自己亲自护送到伯父家里去。

下了马车以后，杨伯父说：“我会把牌位先安置在佛堂，然后特别划一个院子作为祠堂。等祠堂落成，我再请族里耆老同来见证，届时交接族长的事宜也会一起办，至于你，我希望在那之前，大舒氏就已经不是我杨家媳。”

“侄儿……知道了。”杨臻一拱手，颓堂的回了自己家。

家里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但因为牵扯太大，为舒宛眉说话的杨严都已经被关院子，杨慈也不敢冒头。

她只能在自己屋里无奈的哭泣。现在的她除非远嫁，否则当真是人人嫌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