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身边带的两个婆子其实就是产婆, 因此陈氏生的有惊无险。
次日大早,王嘉丰收到消息的时候,是陈氏母子平安, 并且陈家主夫妻有事情要跟王家谈。王嘉丰他开始有不妙的预感。
大堂里头, 那几名被收买的产婆、丫头, 以及收缴出的活血汤都被放得好端端的,甚至还有产婆跟丫头几人画押过的供词。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王嘉丰到的时候,王家主几乎按奈不住就想要冲上前揍死这个逆子。
“岳父,岳母。”王嘉丰一礼。
“可当不起。”陈家主说:“既然王家少主对我女儿这般不满,那今日我是打算两家和离,把女儿跟外孙带回去。”
“那是我王家的嫡长孙,哪有让你们带走的道理?”王夫人首先表示不满。
“那么我们公堂上见。”陈家主也不废话,手一挥就带着人起身要走。
“亲家等等!”王家主说:“不需要如此,丰儿被鬼迷了心窍,一时想差了……好好说他会改的。”
“没兴趣等他改。”陈家主面无表情:“要马见官,要马和离,孩子我们带走。”
“岳父?”王嘉丰看着眼前阵仗,后背冷汗涔涔……那样隐蔽的吩咐,他自己甚至都没有出面,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
“其他的话我也不说了,王嘉丰,我把如宛带走,你想要娶谁随你便。”陈家主说:“你要是不准,你就去大牢里头反省。”
王家主连忙说:“我们愿意赔偿!王家是真心想要跟陈家结亲的,您想要怎样的赔偿尽管说!”
陈家主嗤笑:“那我要你陈家所有的铺子。”
王家主抿唇:“亲家,我们是很有诚意要谈的……”
“嫡长孙的意思不就是家业继承人吗?你把家业都挂他名字,写好契书,如果他死了家产捐给善堂,这般我就把孙子留下来。”
陈家主又说:“只是女儿我还是要带走的,没见过这样欺负人的。让人假守寡不够,还要在产台上要人性命。你王家少主冷心冷肺,我陈家却不是如此。”
王夫人连忙说:“这不是王家的意思,只是孩子不懂事。”
“不要说那些没用的。给你们两刻钟决定,不肯我们就报官。”陈夫人开口。
女儿前几日传信给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吓傻了。不过是生个孩子,弄得像是朝堂夺嫡,他王家不过是在府城有那三分影响力,真当自己是天下第一了吗?
陈家姑娘又不是嫁不出去!凭什么要让王家这般糟蹋?婆母不慈,丈夫冷血,看上去表面光鲜的,內里却这般令人失望。一窝子驴粪蛋。
王家主还想说点什么,然后看见王嘉丰一旁沉默的站着,开口问:“你有什么要说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供词上会说是我,这些人我都没见过。”王嘉丰自然不可能承认。
“因为是你身边的青竹的二叔去谈的,所以你觉得他们不会知道背后的人是你?”悦耳又带着点虚弱的女声一开口,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王夫人连忙上前:“如宛,你刚生完孩子,怎么不好生休息?”
“夫人,我深怕闭上眼睛再也睁不开呢。”陈氏笑笑,从春凳上挪起身,坐到自己亲娘身边。
“王嘉丰,青竹跟他二叔已经让我抓了。要是午时和离书没有送到衙门,那两位就会被送去衙门。”陈氏说。
“你……你早知道?”王嘉丰不可置信。
“你还要写下契书,王家现有的铺子三分之一改在他名下,从此我们母子跟你断绝关系。”陈氏说。
“这不可能!”王嘉丰果断拒绝。
三分之一?那可是十几间铺子。他自己手上都没那么多。
“爹,把证人带走吧,午时一起送去衙门。我和离不成,守寡也是一样的。”陈氏轻轻说:“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守寡,熟能生巧。”
陈家主也不拖泥带水,直接站起身要走。
王家主坐不住了:“这样,三分之一的铺子太多了。我愿意分十间铺子到孙子名下,如果如宛没精力管,我也可以帮着管,所有收益都给如宛。断绝关系这种话就别说了,好歹血脉亲人,这关系要怎么断?”
“不用你帮忙管,我有爹有兄长,平日也自己管着自己的嫁妆铺子,十间铺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大数目……”陈氏说:“如果不是急着跟王嘉丰撇清关系,我也不会这样爽快。十间铺子,加上和离书跟断绝书。这是我的底线,不然我担心有人觊觎孩子的继承权对孩子下毒手。”
王夫人眼见老爷就要同意,急得都站了起来。
今天一大早生孩子,才刚起床陈家夫妻就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大孙子出生到现在她都没抱过,然后就要断绝关系?
王老爷对妻子也是了解的,但儿媳妇对自家怨念已久,回来这一年多,儿子对儿媳妇的敷衍冷待摆在那,如今都要人性命了,脑子正常的都不可能会和解。
况且说是写了断绝书,他们真的找上门难道孙子还能不理会?
于是他一抬手拉住了妻子,然后压着儿子写了和离书跟断亲书。等陈家去衙门拿回自己的婚书,开始打包嫁妆了以后,才开口讨要那几个稳婆跟丫头。
陈老爷倒是没有扣着人不放,那几个稳婆本来是自由身,他也没理由扣押。至于那几个丫头,本来就是王家的人。那些供词给了也没关系,他又不是让他们只写了一份。
陈氏跟孩子就这样第一时间带着十间铺子跟婚书离开了。嫁妆由陈家夫妻负责监看收拾,她是真的累,如果不是因为想要把事情在今天处理完,她也不可能强撑着出房门。
陈家女嫁妆很多,光是收拾跟搬运就花掉一整个白天,王家夫妻眼不见心不烦自己避开了。等到下午嫁妆开始出门的时候,王老爷才想起来:“亲家……陈老爷,还有那位青竹跟他二叔……”
“青竹是你王家的奴仆,晚点自然是会送来,只是那位二叔已经是我府中长随,抱歉不能给你。”陈老爷木着脸说:“只要之后你们别使什么手段来纠缠如宛跟孩子,两家自然相安无事。”
王老爷脸上狰狞了一瞬,然后说:“陈老爷,你这可不厚道,说到底联络人是这家伙,你捏着他就是捏着我王家把柄。我赔上了大孙子跟十间铺子,您这岂不是出尔反尔?”
“我女儿性命就值十间铺子?”陈老爷不客气的反喷回去:“如果不是如宛急着跟你家断绝关系,十间铺子算个屁?”
王老爷内心着急,青竹二叔捏在陈家手上,根本就是个不稳定因素。
“要不,我再给你们五间铺子,你把那青竹二叔交给我?”王老爷说:“十五间已经超过王家三分之一的铺子了,就一个要断绝关系的奶娃娃来说,那已经非常多了!王家未来还会有别的孩子,这是我能出的最多了!”
陈老爷沉默下来,貌似思索。其实之前女儿就跟他说,如果那位青竹二叔能卖上两间铺子就可以放手。毕竟两家实力差不多,可不能真的赶狗入穷巷。
“那行,不过这五间铺子你得放在如宛名下。”陈老爷想一想,放孩子名下不算什么,拿在女儿手上才是保障。女儿跟外孙自己有银子,就算和离归家,儿子儿媳妇也说不出什么来。